锦娘和齐信芳都不搭理倪太太,眼睛只看着倪谦。
倪太太多年来养尊处优,接触到的人哪个不对她毕恭毕敬、笑脸相迎,此时顿觉失了面子,嘴角一撇就要发怒。倪先生乜了她一眼,她把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倪谦放缓了语气,对锦娘说:“阿锦,我知道你怨我,可你不能拿孩子报复我。你没有工作,哪有钱养孩子?”
报复他?脸还真大。锦娘头也不抬,说:“我们离婚不是还要分割财产吗?就算没有工作,我用那些钱做理财也能养活我们母女俩。”
“顾锦!看来我妈说得没错,你绕了这么多圈,就是为了多拿点钱。”倪谦维持不住好脸色,气冲冲道,“你把晏晏给我,你爸妈的东西和我这些年的收入全给你!”
若不是晓得倪谦的资产主要是股份,在自家公司拿的工资不过是走个形式,锦娘可能会真的相信他是个好父亲,为了女儿宁可净身出户。
锦娘止住到嘴边的讽刺,悠悠道:“你不过是怕别人说闲话,丢了你面子而已,何必打着晏晏的名头。从晏晏下楼梯到现在,你连站都没站起来过,更别提抱抱哄哄了,我怎么能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爸爸?”
齐信芳恰到好处地拿出一些照片来,分别是倪谦带雁于飞做孕检,晏晏却只有保姆带着出门遛弯。顾锦从打定主意离婚时起,就找人一直盯着倪家。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连一张倪谦同晏晏相处的合照都没拍到,可见他“父爱之深”。
他将照片整整齐齐排在茶几上,放一张说一句:“倪先生,根据法律规定和一般的考虑因素,对两周岁以上未成年的子女,确定孩子抚养权归属时,法官会优先考虑某些条件,比如子女跟随某一方生活的时间较长,改变生活环境会对其成长有明显不利影响;或者,比如某一方无其他子女,而另一方有其他子女。”
倪谦的脸色有些难看,齐信芳径自继续道:“证据显示,在顾锦离开倪家的这一个月里,晏晏的长辈——包括父亲和祖父母在内,均无人用心照料她,全部由保姆负责。此外,倪先生在几个月内又将迎来第二个子女,这对于倪家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我们不难想象,您一家可能会更加疏于照料晏晏。
“相反,自晏晏出生后,顾锦一直贴身照顾,与女儿的关系更加亲密,贸然将两人分开,可能会使晏晏这个年纪的孩子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影响其未来的成长。而且顾锦目前并无结婚对象,短期内拥有第二个子女的可能性极小。
“综合考虑以上因素,倪谦先生能够取得晏晏抚养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倪谦涨红脸,将面前的照片挥到一边,吼道:“好啊,你跟我*律,你有本事就去法院告我啊!”
“倪谦!”倪先生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锦娘和齐信芳说,“他这是舍不得女儿,一时激动。”
锦娘不动声色,心道,他演得倒像那么一回事儿。不过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谁还不了解谁?他这是被人戳穿了虚伪的面目,恼羞成怒罢了。真舍不得女儿,还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齐信芳点点头,继续:“我的当事人选择与你们坐下来协商,其一是为了避免事情闹大,省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对孩子的伤害也更大。其二是诉讼离婚的程序比较漫长,对于离婚诉讼,传统上来说都是劝和不劝分,法官会选择先调解。况且,往往第一次诉讼都会驳回离婚的请求,还需要再过上半年才能再次起诉。这样算下来,等到真正离婚,又要过上大半年,对于双方都是件耗时耗力的事情。”
“是啊,”锦娘叹口气,补充道,“其实除了我们,你还得考虑一下雁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啊,等上个大半年,那孩子都会笑了。到那时,我们婚还没离成,那他岂不是要顶着私生子的名声了?”她仿佛很为倪谦与雁于飞考虑。
见倪谦不说话,她心中嗤笑,声音却越发温婉:“像我这样的人家也就算了,倪家也是有名声的,这离婚要是闹到法庭上,人尽皆知,雁小姐头上‘第三者’的帽子怕是永远摘不掉了。”
这也意味着,倪谦婚内出轨,搞出个私生子的事也会传开来。像他这样爱惜名声的伪君子,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重重地坐回沙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锦娘心知自己已经成功,最后补上一句:“若是我们协议离婚,对外也可以说我们早已分居,只是考虑到我父母的情况,才没有立刻办手续。你与雁小姐的事情,也是在我们确定分开之后才发生的。”
倪谦眉毛微微一跳,仿佛勉为其难地说道:“那,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和倪先生这样讲道理的人说话就是轻松,”齐信芳在纸上划了个勾,“既然晏晏由我的当事人扶养,那现在我们就确定一下抚养费的问题。”
“行吧,你说说多少合适?”倪谦点头,倪太太却挑高了眉毛。
“顾女士要求得不多,倪先生劳动报酬的30%就可以。”
“你说什么?30%?”倪太太叫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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