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平原,万顷尸堆。
数万里被鲜血浸红的平原因为血迹干涸,都成了一派棕黑色。平原上空,只听得见秋风萧瑟,亡魂哭啸,无处不散发着恶心的血腥气。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平原,放佛成了人间地狱。
然而就是这一片平原尸堆中,一袭白衣的青鸢迤逦行来。
白衣蹁跹,宛如仙子,然而她全然是赤脚,白玉小鱼儿般的赤足踏过尸堆,顷刻就染成了血红。
她走到战场中央,那里,有一柄插在地上、肮脏褴褛的“越”朝王旗。
中央之地血腥气几乎凝为实质,尸堆堆得高出地面一丈,俨然成了山丘。
青鸢走上小山丘,血腥气已经让她作呕,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吐出的血雾。尽管如此,她却毫无异色,她举起了自己的指尖——
已经根骨俱断的指尖,被她用布匹强行扎束,绑成了捏诀的姿势。
一抹隐隐的期待和欣喜划过了女子眸底。
随后,她指尖微动,开始凌空划出一道道阵法轨迹——待在大明宫七日,她早已在脑海中倒背如流的阵法口诀。
一道道金光以此闪现,如同坠落凡间的星辉,在鲜血铺陈的平原上沉淀为一道道暗金色痕迹,似乎因循着什么,逐渐的,一个以大地为幕布,铺陈十里的巨大图案成形。
青鸢依然面无表情,她如同机械般一道道划出阵法。
日落夜临,夜尽天明……
一日,两日,三日……
唯有尸堆上那抹白衣倩影伫立如昔。
阵法太过于宏大,号为上古禁忌,则阵纹古朴又繁复,女子不知疲倦、日夜不休的站在那尸堆之上,凭一人之力划出方圆十里的巨大阵法。
而最近的大魏城池,那抹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也是默默的注视着她、陪伴着她。
所以的饭食都是由宫女送到城楼上来。他一介凡俗之人,亦是不眠不休,就那么伫立在城楼上,任由雨雪、星辉、日光落满他因为极度疲倦而惨白的脸。
然而,他看向不远处尸堆上女子的目光依然是温柔的,看到方圆十里的巨大阵法逐渐成型,他依然为她而欣喜。他依然为自己哪怕能用这种方式陪伴她片刻,而欢欣满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