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山河不平凡,千里资江几多滩,水过滩头声声急,船到江心步步难,谁知船工苦与乐,资水滩歌唱不完……”
黑岩岭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歌声在梅山来回回荡。
“陈癫子有好多年没开嗓子了啊!”张积旺感叹道。
“好几年没看到陈癫子了,也不晓得疯到哪里去了。应该是最近才回来吧。”张满银说道。
“哎,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一辈子。”张德春摇摇头。
……
辰橙站起身,“这个唱山歌的人是谁?唱得挺好听的呀。”
“我们村的一个癫子。疯疯癫癫好多年了,这几年都没看到了,没想到又跑回来了。我看是他在电视里面看到我们村里要拍电影才回来的。”张恩中笑道。最后一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癫子能够唱得这么好?”辰橙有些难以置信。
“癫倒是不癫,只是人看起来癫癫狂狂的,大家都喊他陈癫子。总之他是个怪人。”王芳说道。
“都癫成那样了,还不算癫?”张恩中不满婆娘不跟他步调一致。
陈海波几个坐了一会,就继续在村子里游玩。
陈海波几个一走,王芳问张恩中,“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坐这凳子上的女孩子像一个人?”
“哪个?我又没仔细看。”张恩中不晓得婆娘是不是试探自己。
“就是坐这个凳子上的这个啊。穿白衣服的那个。”王芳晓得自己男人是装,刚才都看得呆了,差点把一瓢豆腐当水倒掉了。
“像谁?”张恩中这回是真没看出来。
“你没觉得她跟凤莲长得一模一样?”王芳说道。
“没看出来啊?凤莲怎么可能跟人家一模一样?人家是大明星,长得跟仙女似的。凤莲长得跟丫鬟似的。她们俩人一点都不像。”张恩中使劲地摇头。
“你都什么眼神啊?明明长得那么像。”王芳白了男人一眼。王芳说的穿白衣的女孩子就是辰橙。王芳在脑海里将辰橙与陈凤莲一比较,越是觉得这两人,完全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像像像。”张恩中连忙使劲点头。
“你也看出来她们两个长得像了啊?完全就跟亲姐妹一样。”王芳笑道。
“婆娘,你说像就像。”张恩中补充了一句。
“讨打!”王芳用力在男人肩膀上捶了一捶。
陈凤莲头胎生了一个女儿,批了二胎,去年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26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茶场入了股,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陈凤莲全职在家里带小孩。张景兵在梅子坳酒店当保安,工作也很轻松,虽然工资只有一千五,却足以保住家里的开销。分红可以全部存起来。
两口子商量,等孩子长大了,将孩子送到城里去上学。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在漂漂亮亮的学校里上学。更重要的是,城里的学校教育质量更好,这样对孩子的未来发展更有帮助。
听到黑岩岭传来的歌声,她就晓得是她亲爹回来了,虽然陈凤莲不承认这个人就是她的亲爹,但是不晓得内心竟然对这个人还是有着挂念。没听到他的消息,总是会担心他会不会死在外面。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
小的时候,陈凤莲就已经晓得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虽然爹娘对待自己比亲生的还要亲。她晓得她亲爹是陈癫子,但是亲娘是谁她却从来不晓得。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将陈顺长、林红芳两口子当成亲爹亲娘了,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满脸的泪水呢?骨肉亲情啊,怎么能够轻易的割断!
陈癫子吼完了,就呆呆地站在黑岩岭,俯瞰着熟悉的村庄。他也曾经快乐过,也曾经像村子里普通的汉子一样,憧憬幸福的生活。但是往日种种,已经化作风轻云淡,遥不可追。
“吵死人。”张叫花不屑地看着陈癫子。
“你不晓得捂住你的耳朵啊。”陈癫子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乱吼,我就不用捂耳朵了。”张叫花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晓得那个落阿岭是碰不得的啊?那里面的东西要是跑出来了,梅子坳是要倒大霉的!”陈癫子好像过路人一样的语气。
“关我屁事啊?梅子坳又不只住了我们梅子塘张家人。你们对门山陈家不也在么?”张叫花说道。
“陈家人的死活关我屁事!”陈癫子毫不在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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