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下车替她打开车门,还极绅士地扶了她一把。
沈瑟的表情有些紧张,他见了还打趣:“放松点,我好像没有欺负你吧。”
是啊,他对她还算客气,可这有什么用,他绑架了她,限制住了她的自由,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她的安全。
凡此种种,难道还想让她对他抱有好感?
谷风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没有期待她的回应,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说:“就是那了,我们过去吧。”
这里是一片待拆迁的旧民房区,放眼望去没有什么人烟,而且荒草遍地,荆棘丛生,脚下都是土路,风一吹扬起了一层沙土。
谷风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站在黄沙中,脸上现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沧桑寂寥。
沈瑟跟在他的身后,朝着那片房屋走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谷风像是在询问她,结果很快自己又给出了答案,“这是我小时候的家,那个时候有我爸妈,还有我哥,我们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很穷,但是很幸福。”
“你的哥哥……是叫谷俊吧。”其实昨天沈瑟就认出他来了,他跟谷俊长得很像,而且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稍一联想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关联。
谷风闻言并不惊讶,他也痛快地承认下来:“是啊,你还记得他。”
沈瑟对谷俊的印象的确很深刻,不仅因为与他的那次交谈,还因为后来发现的那个监听设备,是他借机装上的,她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谷风没有回头看沈瑟的表情,他继续方才的话题说道:“只可惜,好景不长,我爸妈在我七岁那年出车祸死了。两个人去城里卖稻谷,回来的路上被大车撞了,撞人的车跑了,他们两个的血都凉透了才被人发现,救也没救直接埋了。”
这样的经历让沈瑟不免有些戚戚,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谷风忽而笑出声,笑意融在风中,不觉得温暖,反而有些凉意。
“其实救回来也没用,家里没有钱,亲戚们也避之不及,我爸妈应该是怕我和哥哥为难,所以就先去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声音,“后来我跟我哥就去了福利院,那里的生活跟家里很不一样,没有关心和帮助,只有竞争和抢夺,我年纪小,每次都是哥哥替我挨打,帮我抢东西吃,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来。”
沈瑟始终一言不发,她觉得,面前的人应该并不需要什么回应,他只想要一个倾听者。
“我哥很聪明,读书成绩很好,连老师都说他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可是他没有离开安城,而是留下来继续照顾我。他一边念书一边赚钱,那两年夜里睡不着直咳嗽,咳出了血还止不住。我说我不上学了,我要去打工,他气得打了我一顿,说我以后也必须要当医生。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们都出人头地,想让我们两个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后来,他靠努力得到了一个大公司的资助,终于让我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老旧衰败的民房前,谷风伸出手推开了门,被风雨锈蚀的木门“吱嘎”响了一声,掉落下一指厚的灰土。
他静静伫立着,衣角扬在半空中,像是无根的浮萍,飘飘洒洒无所依傍。
“哥哥可以为我付出一切,而我也一样。没有了我哥,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终于,他回过头,沈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冰寒,以及,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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