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天并不知道林太傅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而是笑着将两手摊开,云淡风轻的问道:“那么陛下要将我打死吗?”
这语气,这神态,这动作,仿佛就算来十几个人手持长棍他都十分欢迎一般。
安昌帝又一次气结。
要是能打死白祈天,他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
“说到底,陛下还是不信我说的话。”白祈天淡淡的道,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从容不迫。“罢了,陛下不信我也无可奈何。事实究竟如何,过几日就能见分晓了。我来这里只为两件事,第一,告诉陛下玥儿还活着,第二,替玥儿昀哥儿要一个交代。”
“交代?”安昌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喝道:“狂妄小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找朕要交代?”
白祈天微微一笑,道:“若是陛下愿意为白都联解惑,怀安舶来品的税收,我白都联来年多给三成。如不能,从此五年,白都联的水路生意不走怀安。”
说着他还恭敬的一礼,安昌帝简直要气笑了。
“你在威胁朕?”
“不敢。”白祈天作揖将腰弯得更低。“只是师父与陛下旧时的一些情分使然。陛下不满意的话,赤军的马苗,大荆也是要的。”
年轻人的声音醇厚如美酒,听起来笑意吟吟,这般恭敬的态度落在安昌帝眼里却是十分的扎眼。
明明俯首的是白祈天,安昌帝却觉得自己的头颅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
马苗,马苗!
水路生意就算了,竟然要断了怀安的马苗!
如今怀安与赤军形势险恶,赤军人骁勇善战,那一片片疆土都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赤军定然不会将马苗卖给怀安,若没有白都联的马苗,那么北边的战事也不用打了,骑兵与步兵的差距,可不是一丁点大。
更何况还有大荆虎视眈眈……
东洲大陆有六国,其中后越偏僻势弱,黎国被其他四国供养,大荆位于东边临海,物产富饶,国力强盛。赤军位于北边,地广人稀却骁勇善战。苗疆位于南边,甚少参与斗争但有瘴气护国。只有怀安,位于西边,国力不如大荆,军事不如赤军,且与他国接壤处甚少有易守难攻的关卡。若非圣女庇佑多年,依仗先知在战场上扭转乾坤,只怕早就被赤军和大荆瓜分干净了。
蛇打七寸,白祈天死死捏住了安昌帝的要害。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吐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寒刀割肉一般,令人既肉疼又浑身发冷。
“陛下,你知道我要什么,给我个交代,一切都好说。”
白祈天说罢,带着楚昀扬长而去。
安昌帝怔愣着,整个人像是停止了思考,实际上他脑子里已经一团乱了。
现在这个楚玥是真还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究竟是屈服于马苗,还是维护圣女的威信?
不要马苗,那便是亡国之灾。
可质疑圣女,那便是毁了怀安的根基。
究竟选哪个?
……
“糟了!”
内侍的尖叫声响起,清凉台上一片混乱。
“快来人啊!陛下晕倒了!”
……
……
两排内侍掌灯照亮前路,抬着凤辇的人们脚步匆匆,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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