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自己脸颊生疼生疼的,傅芷卉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仿若置身于郁郁葱葱森林里的地方,竟然是自己之前曾来过,却从未被自己放在心上,更不止一次心生嘲讽和讥诮的傅府!
说好的,四房一家子,因着傅佩瑶“失魂”一事而长年累月地待在漠北,根本就没心思经营名下的店铺庄子产业,很早以前就开始耗用长公主的嫁妆,才能勉强维持住那所谓的世家勋贵的颜面呢?
说好的,分家后,不能再依靠国公府之势的“旁枝”,就会一朝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深刻地体会到“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的真谛呢?
说好的,那些自诩风流的名士,都是些惯于装相的人,实则私下里早就为那些吃喝玩乐之事而掏空了家底,而一家子过着让人瞧不起的一贫如洗生活呢?
……
可,眼前,这些,又是什么?!
“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的景致,看着就让人恨不能就此长驻,不愿再离开。而,这样别致的景致,那还真不是简单地用钱就能吭出来的。
比如说,这太湖石修建而成的园林,单单有钱和权,还无法办到,必需得有这方面的人脉关系,才能修建得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再比如说,那处处葱翠的树木,以及零星点缀的花草,并非简单地找到能力不凡的老园丁就能做到的,而是同样需要耗费许多钱财势力。
毕竟,这可是白雪皑皑,寒风凛冽的冬天,想要在严寒森冷的室外,一直保持这幅如春般绿悠悠的景色,那就必需在花草树木被冻死后,立刻补换上一株同样的。
——高矮大小皆不能和邻近的花草树木不同,否则,岂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从而成为这幅郁郁葱葱景致中的“败笔”?!
……
一路行来,傅芷卉那颗自认见识过傅佩瑶屋子里那些雍容华贵布置,早就历练得如同金钢石般,不会轻易就被外物所动容的心,也都一连再地受到了深重的打击。
直到,抵达荣寿院后,见到那与安国公府时一般无二的景致时,傅芷卉才眼神微闪,迅速地收敛了自己那外放的心神。
忍着从寒冷的室外,突然进入温暖如春的内室里,身体和心理上同时生出来的不舒服,傅芷卉微微曲膝,行了一个极标准的礼:“祖母。”
今日,傅芷卉穿了一件玫红色缠枝莲短袄,下系一件枣红色绣牡丹花拽地长裙,长发挽了一个弯月髻,斜插一支金镶红宝石蝴蝶花簪,并一朵妃色泛金边牡丹绢花,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葫芦坠,额前垂下一缕半弧形的玉缀红宝石流苏璎珞。
白皙如玉的面庞上,狭长的丹凤眼犹如天空最明亮的星子般熠熠生辉,艳丽的衣裙饰物将她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就有一股斜睨天下众人之感。
当然,这只是知晓傅芷卉与四皇子之间那段感天动地,传唱千古精彩绝伦爱情故事的傅佩瑶“脑补”出来的。
而,事实上嘛?!
“八妹。”
傅芷卉浅浅一笑,微微偏头,流苏配饰和衣裙皆未晃动一下,活脱脱一个“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标准书香世家精心培养多年的贵女,一众人交口称赞的“最佳儿孙媳妇”之首选。
“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让人送个信?”
带上了淡淡质问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关心和担忧,真正地做到了一个“嫡出长女,理应受护幼妹”的职责和义务的同时,也再一次向众人展现出“安国公府姑娘姐妹相睦”的场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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