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将第七步兵旅的所有军力全部调走,如果钟若曦还无法赶至沙坪,那她就真成了一头蠢猪了。”
参谋长脸颊泛青:“可是这样一来,孔明顺和司马晨的部队,不就…”
“深陷重围,壮烈殉国。”黄靖源深深看了参谋长一眼,“当权者不仁,你别忘了,我们也是当权者。”
“用几百条人命,换她钟若曦一个,这…”
“我很讨厌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黄靖源一蹙眉头,“你先要想清楚为什么要救钟若曦,再考虑该由谁来承担责任。你可不可以不救,将钟若曦扔在西隆?当然可以啦。”
“可是…”黄靖源摘下自己的军帽托在手里,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然后看向参谋长,“这个你还保得住么?连脑袋都要保不住了吧。”
参谋长也将军帽扯了下来,然后烦躁的伸手挠了挠头:“我少年从武,一心报效国家,今天却要掺和到这种苟且之事当中,深以为耻!”
“人只要被架到高处,就再也下不来了,我们都没那么光明正大,又何苦自欺欺人。”黄靖源轻笑了一声,“战场胜负,也不过是用鲜血来铺就功勋,哪来的光彩可言?你在四十九军任参谋长的时间比这个做军长的还要长一倍。这次的事情能压下来,大家一起高升,六十岁之前提到将衔轻而易举。你要是压不下来,这辈子也就走到头了。今天的参谋长,明天去炊事班烧火,这样的事情我见多了,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报告长官,谷阿莫师长到了。”
“嗯,我这就过去。”黄靖源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又拍了拍参谋长的肩膀,“当权者的游戏,总要铺面尸体。好好想清楚,现在你的老婆在做什么工作,你的孩子在上什么学校,你拿了这个国家的多少福利。如果这些统统消失,你还剩下什么?我听闻石应辉旅长已经牺牲了,他是殉国而死。至少他不用为身后事发愁,这份福泽可以绵延他的后代,而我却不想你连烈士都做不成。”
说完这番话,黄靖源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子。
在卫兵的保护下一路走到车队前方,正好撞上大胡子师长谷阿莫带人走过来。谷阿莫的车队从狮子口方向而来,此刻正在调转车头,想要到陇西军的车队前引路。
黄靖源拍着巴掌哈哈笑道:“谷阿莫师长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护送我回陇西,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谷阿莫听着翻译官的转述,嘴角缓缓咧开,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大串西隆语。
“谷阿莫师长说,没想到长官您这么容易迷路,陇西在东面,您却偏要向西南方前进。他受了第三集团军最高指挥哈默汗德长官的命令,以两国邦交大事为重,放下所有军务特地来护送长官返回陇西。”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没睡觉,脑子有点儿不大够用。”黄靖源笑着连连摆手。
轻笑了一声,谷阿莫又说了一大串话,旁边翻译官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话音落下,大胡子师长谷阿莫挥了挥手,于是身后便有士兵走上来,手里托了一套西隆军服。
“他说什么?”黄靖源凑近翻译官,一脸茫然的低声问道。
“谷阿莫师长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黄靖源眯起了眼睛,“什么故事?”
“长官,这…”
“我让你讲!”
“是。”翻译官只好是点了点头,“谷阿莫师长说,在第六次陇西战争开始之初,他任第七步兵旅旅长,奉命突袭陇西骆驼岭的驻军。当时驻守骆驼岭的陇西军有一个师,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扔了枪的士兵害怕被当成俘虏抓起来,于是就脱了军服,光着屁股满山跑。战争的失败者理应接受一发子弹的奖励,那些吓破了胆的士兵并不知道,西隆是很少抓俘虏的,而且不止枪杀士兵。他们想要活命,就应该在脱下陇西的军服之后,再换上西隆的军服。谷阿莫师长还说,西隆士兵最讨厌陇西军服,希望长官遵从他的建议,换上西隆军服,方便离境。”
这是相当明显的羞辱,也是谷阿莫在向黄靖源表达愤怒。
黄靖源的整张脸瞬间就冷冽了下来,刚刚的笑容荡然无存。如果他换上西隆军服,明天上午出现在古窑河岸,出现在全世界新闻媒体的闪光灯下,他黄靖源真就是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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