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萧帝话音将落,便有内监将邵子姜的随行丫鬟环儿带至殿中。
那环儿虽说也是个心机颇深的主,可今儿毕竟是头一遭金殿面圣。方一进殿,便被迎面而来的龙威所震慑,哆哆嗦嗦地跪至了萧帝面前。
萧帝端坐其上,见不过是个娇娇怯怯地小丫头,不由凝眉道:“你就是邵家长女的随身丫鬟?”
“回禀……圣上,方才……正是奴婢陪着大姑娘入宫的。”环儿以头磕地,趴伏在地。她声调颤抖,几不成言。
萧帝指尖细细地描绘着龙椅扶手上的云龙浮雕,语调闲闲道:“哦,这倒稀奇了,自家主子殁了,你倒活得自在。”
“奴婢……”环儿心底陡然一凛,却不知该作何言。
萧帝双眸凝成一道利刃,瞬间便锁于环儿脸侧,语调冰冷道:“朕听下头的人说,那邵家大姑娘出府之前还是好好的,怎的一上了朕派去接人的马车,就平白殁了呢。你与她同时入宫,可是要拿出个说道来。”
环儿叫萧帝的龙威压得喘不过气来,结结巴巴的回道:“奴婢该死,姑……姑娘是自戕……”
环儿话犹未落,邵子期只觉一口甜腥之气顿时涌上心头,两耳便是一阵嗡鸣不止。沈辛夷更是身子一软,颤巍巍地挂在了邵长韫的身上。
邵长韫虽说面上无甚表情,可他隐于袖间的双手早已青筋爆出,恍若枯根树节般可怖瘆人。他微微侧目,眸间质疑之意大作,恍若寒冰利刃一般直指环儿而去。
环儿被邵长韫这么一瞧,浑身上下更是瑟缩不止,只得连连磕头道:“望……圣上明察,奴……奴婢……万不敢有一丝假话。”
萧帝见环儿一副骇然难掩、登不得高台盘的穷酸样,也失了盘问的兴致。只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旁人去问。
那内监总管得了萧帝示意,先是轻车熟路的震慑了环儿一番,方才语调阴绵地细细盘诘环儿,命她将这其中端由一一道明,万不可有任何隐瞒之处。
环儿得了这内监的一通训斥,自不敢有所遮掩,瑟缩着肩膀说道:“方才,奴婢与姑娘同乘一架马车往宫中而来,初始本是好好的。可……可到底是宫里来的旨意,一时又不知是因何事传召,姑娘与奴婢心里总不免有些不落底。且我家姑娘又是出了名的贤淑柔顺性儿,虽是心中惶惶,可又哪里敢问。奴婢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行至半途时,奴婢见那赶车的那位公公生得机灵,便悄悄问他是因何事传召我家姑娘。起初,那位公公一点内情都不肯透露,可又架不住奴婢软磨硬泡,这才……”
那内监总管一听环儿此言,便知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走漏了风声,一时面子上过不去,忙不迭追问道:“那小子说的什么?”
环儿偷着眼瞧了众人一眼,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说是姑娘书中的小诗犯了忌讳,要寻姑娘前去对峙一番。若是无事尚还罢了,若是有事……”
“有事就怎么样!”那内监总管尖声追问道。
环儿闭眼哆嗦道:“说若是有事,只怕……今儿邵家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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