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康王见萧帝满怀质询之色的眼眸向他扫来,心底顿然一凛,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是于不经意间触及了萧帝思疑之性。
眼前这出好戏,明眼人观之,康王必是最大的得益者无疑。亦是因此,就算此局不是康王所设,也已然与他脱不了关系。照理而论,康王若想顺水推舟,获取最大的利益。此时,本该缄口不言,竭力将此事与他撇清关系才是。可方才康王只为了逞一时之气,竟是忘了收敛他的气焰,反倒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如此一来,难保萧帝不会怀疑此事是康王所谋划,意欲阻断他扶持的淮王之举。若是萧帝当真动了此番念头,他必然会因顾及朝堂势力的平衡,而不去重责邵家。
电闪雷鸣之间,康王通了此中关窍,只是可恨那谢庭岳话中暗藏的机锋,处处皆指自己而来。康王苦于一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自己与此事无关,思忖了半晌,也只得干干巴巴的挤出一言道:“父王,此事当真不是儿臣所为。”
萧帝本就思疑成性,得丝星火,便可引发燎原之祸。萧帝既然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又怎会因康王这句干巴巴地辩解而有所消散,遂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搭言,心中却已然有了别的计较。
“父王,儿臣……冤枉。”康王被萧帝眼神所惊,行动间越发缩手缩脚起来。
“冤枉?朕瞧着你是生恐危及自己地位,早就瞧不惯这谢邵两家结亲了。”萧帝虽说心中大有质疑,可出口之言却仍有保留,并未将话说死。
康王见萧帝面上神色愈加阴沉,一时急于撇清自己,少不得可怜兮兮的说道:“父王,儿臣素来蠢笨。这种点子,就算人家借给儿臣一个脑袋,儿臣也是想不出的,望父王明察。”
许是康王这句略显蠢笨之言触及了萧帝心中柔肠,他面上神色稍霁,语调却仍旧冷然如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儿臣这肚子里的那点子小心思,又怎能逃过父王的龙目。”康王打蛇随棍上,紧赶着奉承道。
“你小子,别给朕戴高帽子,朕可是瞧得清楚。”
“是是是,父王英明。”
两人一派父子合乐之景,可那萧帝也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又怎会因那康王一句奉承之言而失了心中计较。只不过是面上假作了一副信服之貌,心下却动了深究的心思。萧帝心念微动,便意欲将邵长韫等人先行下狱,容后再审。
目今,就因这谢庭岳一句晦暗不明的委婉之言,殿中形势陡然惊变。虽说如此,可终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那背后黑手竭尽心力的设下此局,又怎肯这般轻易了局。
赵文华见萧帝眉间神色微有动容,心中暗道不好。她深知自己此局得胜的关键,便在于萧帝一时之怒。若是容后细审,可是经不得半分的推敲,说不得还会将自己攀扯出来。自己若是因此受了牵连,还犹小可。若是连那背后襄助自己之人也曝露出来,那自己可就连一丝翻身之地也没有了。
赵文华心间犹如电闪雷鸣一般,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心善了,少不得要将那一道保身之符请出了。思及此处,赵文华眸间凝起一抹狠绝之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递了一个眼色与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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