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旧仆念主持物挟,廉王寻隙使风流。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子期沉声听了廉王这一通分证,心下虽说有了几分计较,却仍旧念着人心险恶一事,不肯全然相信廉王。遂心念一动,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然吐出:“王爷仁心大义,使小女免受烙印之刑,小女自是如见神灵、感戴不尽。可王爷却偏生使计戏弄小女,倒叫小女失手伤了王爷,步了个不识人心之途。小女方才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王爷见谅,勿要怪罪小女才是。”
子期侃侃而言,话虽婉转,倒也说的精巧。不仅吹捧了廉王,又道明自己的一片感戴之情。最妙的却是这话中隐意,明面上是心怀愧疚,请罪与廉王。可这话中之意,却是句句怪罪廉王方才的调戏之举。
那廉王何等人物,专通这勾心斗角之事。子期话犹未了,他便已通了这内中之意。廉王瞧子期话说的漂亮,倒叫他生出些许赞赏之情。不觉间,言语中也带出些试探之意道:“邵家之祸得父皇仁心,未曾牵连旁人,已是绝处逢生、否极泰来。事到如今,只要是个明白人物,都不会在此时与你邵家扯上一丝关系。本王若不格外想个法子掩人耳目,一时叫人捅了出去,岂不是自讨苦头。再者,既是要做戏,可不是要做的真了些。”
廉王这话说的倒也通透,若不是因他念着那玉玺一事,自然不会再次插手这邵家之事。昨儿夜宴之时,也不过是因着邵长韫暗中眼色,自己才装作醉酒与他求情。可今儿一事,却是实打实的受人胁迫。自己虽说于朝政之上素无建树,平日里也不招父皇待见,可难保不会有那使坏之人。再者,自己大计未成,更不可叫人寻了错去。
思及此处,廉王眸色陡然一沉。虽说自己借了别的名头护了这丫头,可那狱卒也不是什么省心的角色。这人,还是死了的嘴严。少不得过些时日,了解个干净才是。
子期自小聪慧,当下便明白了廉王话中之意,便借着廉王的话向下说道:“这戏要唱的漂亮,自是不能少了那听戏之人。方才王爷有意引那狱卒来此,想必也是因着这番缘由。”
“你倒通透,也不枉本王费得这番工夫。”廉王笑赞了一声道。
至此,子期面上方堆起一抹恭敬之色,俯身一礼道:“多谢王爷大恩,方才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且请王爷勿怪。”
廉王最喜与明白人说话,一见子期通了关窍,也乐得省心,又接言说道:“无妨,倒是原本应了你家老奴,助你母女两人。现如今,也只得保你一人了。”
“王爷肯出手相助,已是大恩,小女不敢再生奢望。”子期知机道。
廉王颔微微首,将全盘计划徐徐说出道:“左右不过是贬为官奴,离京发卖。你们母女两人且安心等待几日,待出了圣京,过过风头,你家老奴自会寻机将你们买了去。好在你身上没有官奴的印子,寻人另办了户籍,也算是从这场祸事中脱身了。”
“是,多谢王爷。”子期道了谢,嘴上嗫喏了两下,似是有言说不出口。
廉王见子期这般模样,好心道:“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自昨夜一事,邵家已是家破人亡、支离破碎,小女,小女想问家兄如何……”子期满目皆是担忧之色,语调涩然道。
廉王在牢中早便安插了耳目,此事倒不难知晓,遂实言相告道:“今早天蒙亮,便已离京去了。”
“竟是这般快。”子期面上一愣,口中喃喃道。
“只要活着,便能相逢,姑娘好自为之。切记将身上的衣物扯得凌乱些,勿要叫人瞧出端倪来。”廉王见事已办妥,也恐自己停留时辰过长,另生了别的事端,当下便不再废话,随意安慰了子期两句,便欲带了随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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