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子期正窝在墙根下歇乏,便见一人怒气冲冲的向子期奔来,这人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喝骂。子期初始只当那人寻的别人,便未曾在意,直到此人真真正正的立于子期身前之时,子期方觉一丝不妙。
这人一身破旧粗布衣裳,贴满了大小各异的各式补丁,蓬头垢面,只一双黑目隐在脏乱的发梢之下,亮的吓人。他喘吁吁的立在子期眼前,指着子期大声叫道:“好个小子,可叫爷爷逮住你了!”
子期闻声便是一愣,因着是脸生之人,子期也不敢大意,只竭力粗哑着嗓子,假作男子的口气问道:“尊驾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与你并不相识。”
这人锤了锤胸口,方才顺过气来,他眯眼上下打量了子期一通,不由冷笑道:“嘿,瞧这说话的调调,感情还是个识文断字的。你小子也甭冤枉,爷爷寻的就是你,在爷爷的地盘上讨生活,连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得,胆子够肥的。”
子期心中犹自迷怔,却已暗自提了心神,小意防备起眼前此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子期见这男子虽说生得不甚强壮,可到底不能与他硬抗,遂面上堆笑道:“这位好汉,在下与你素未谋面,又何言闯了你家的地盘?”
“你小子还给爷爷装傻不成!”那人低首渐渐逼近子期,大声吵嚷道。
子期不敢与他靠的太近,生恐被他瞧出自己的身份。只定定的坐于地上,仰头问那人道:“不知在下怎么叨扰了尊驾,还望您给个痛快说道。”
这人一听子期所言,便以为子期是同自己在打马虎眼,一口浓痰登时啐了一地道:“呸,少跟爷爷在这里装痛快!识得几个字,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有种考个秀才去,还不是跟咱们落到一般田地,爷爷还就瞧不上你们这些人的酸气!”
“莫名其妙。”子期眉头一凝,也不欲搭理此人,她身子一动,便想从这人旁边溜走。谁知这一动之下,竟是瞧见又有四五个汉子向自己围聚过来。
子期双臂横于胸前,戒备的盯着众人。来人皆同子期身前之人一般的打扮,瞧着似是这街上的乞丐一流。
来人五人中一个高个乞丐对着子期眼前之人笑道:“老大,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子,直接废了便是,哪里还需同他废话。”
这乞丐头子见来了自家帮手,气势也壮了两分,他捏着自己的拳头,威胁子期道:“你这小子,还不给爷爷磕头认错,小心爷爷手里的拳头!”
子期被这平白一通喝问逼得满头雾水,迷茫道:“小的实在不知犯了几位好汉那处的忌讳,又要认哪里的错处?”
那高个子乞丐一听,反倒一乐,咧着满口的大黄牙道:“小子,前几日里,可是你从那花楼姐儿手中讨钱了?你来咱们老大的地头上讨饭吃,招呼不打也就算了,也一点孝敬都不给。叫你自己说说,这世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就是,连老大都不敬着,还想出来混!”众乞丐从旁附和道。
子期闻言,心下便是一阵大窘,这坊间的路数,又哪里是她一个闺中女孩能知道的。虽说子期如今犯了忌讳,可叫她白白给这乞丐磕头,她却是不服的。子期眼珠子一滚,便想糊弄过去。
彼时,子期只想着尽快脱身,一时倒也忘了自己仍坐在地上,双手一握,便抱拳说道:“是小子无状,不知道此地的规矩,这才犯了诸位的忌讳。还望诸位好汉念在小子初来乍来的份上,勿要怪罪。”
子期话犹未落,那高个子乞丐却当先不依,两手一伸,便将子期从地上拖了起来,骂咧咧的说道:“你小子心不诚,瞧这样子是想吃顿拳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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