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众人正是笑闹之时,忽听一声闷响,一人自外推门而入。剪昔抬眼瞧去,却是今儿午时便失了影子的周如意。
只见这周如意穿着一身葱绿满绣云纹对襟袄,手持一柄山云花鸟绫绢扇。满头青丝挽了个堕马髻,松松的堕于头侧,上插着几支镶金嵌玉的细长花簪,两只圆溜溜的珍珠坠子晃悠悠的垂于耳侧,于行动间留下两抹清浅的华光。瞧着这通身的衣饰做派,竟是似这府中的半个主子一般。
石榴眼睛一亮,满脸艳羡道:“如意姐姐这身衣裳好生气派!瞧这料子,瞧这手艺,赶明儿咱们也能得这么一身吗?”
周如意眼尾一翘,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手中的绫绢扇,撇嘴说道:“这可是南边来的料子,自是同这处不同。这可是四爷瞧着我伶俐,才特特取来赏我的,你以为人人都有这般造化吗?就你,这辈子也别想有这天大的运道。”
剪昔上下打量了周如意一通,又思及她的出身来历,心下早便通了大半。如今瞧这周如意的模样,倒像是特意穿戴好了,方才过来显摆一般。剪昔知晓周如意平素的性子,见点子火星便着,当下也不欲同她纷争,遂合了眼睑,只作不知。
汤圆素来瞧周如意不顺眼,一见她这般显摆,忍不得出言讥讽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一只大花公鸡哎,这还未到跟前,便喔喔喔的叫的没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的什么营生。”
周如意闻声,不怒反笑道:“我怎么瞧着某人是吃不到葡萄楞说葡萄酸,整一个蔫了吧唧的豆芽菜,若是叫人瞧得上才撞了鬼呢,且在这里充什么正道上的人物。”
汤圆被周如意这般一激,方才压下的火气登的一下便冒了出来,指着周如意便啐道:“再怎么样,也比你这骚蹄子强,八字还没有一撇,先上赶着往主子身上爬!左右不过都是丫头一流的东西,现如今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周如意见汤圆话说的狠绝,登时便沉了脸,咬牙切齿道:“我是东西?那你又是什么玩意!今儿咱们几个立在这儿,是做什么用的,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若想叫人三媒六聘地将你抬回去,且别进这国公府的大门!既是进来了,又装什么贞洁烈妇,挂羊头卖狗肉的也比你知道廉耻!”
“你!”汤圆被周如意这一通抢白,登时气的火冒三丈,撩袖握拳便要上去给周如意好瞧。
剪昔旁里瞧了,也恐两人动了真家伙。那周如意如今正得谢庭嵘的欢心,这底下的婆子们又是瞧着主子的眼色行事,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吃亏落埋怨的也必是汤圆无疑。遂剪昔一见汤圆火气上来,忙不迭上前一把扯住汤圆,再不叫她行进一步。
那汤圆怒极之下,倒还真有两把子力气,竟是要将剪昔自炕上拖拽下来。
旁里招弟见剪昔拽不住手,也从旁拉着汤圆劝道:“你这是做什么?非要弄了什么动静出来,才肯罢休吗?今儿是咱们来的头一天,若是出了差错,先不说咱们自己个儿结果如何,就是汪妈妈那里也是丢了面子的。”
汤圆脖子一梗,心有不服道:“不过是我自己个儿的错,凭甚又攀扯到汪妈妈身上。若是受了责罚,我只管一人领下便是,必不牵扯到你们身上!”
招弟听汤圆这般说,登时委屈道:“现如今,你竟是连好坏都分不得了。怎的好生劝你的人,终了反倒招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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