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斜,消失不见了踪影。
暗夜降临人间,在只剩弯弯一道的冷月如强弩之末般,发着微弱惨淡的光。
时间悄告别了逝去的一日,买入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
还有一日便是三十,除夕合家欢庆喜迎新年的日子。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许多人的人生在过去的一年中被改变。
墨楚卿静静站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凤眸温柔的看着前方幽黑的山洞入口,那枚染有顾清血迹,后又附着了雪玉狐像粉末的香囊,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原本支持他撑过十几载的血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原本恨不得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北炎太后却不过也是被人玩弄的人罢了。
如今,他如愿成了这偌大山河的主人,坐在那金光闪耀的龙椅上,却孤寂的恨不得立刻随宝儿而去。
湖涂了一世,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甘惨死。
本以为险些入魔的他,在轮回后的新一世中,能够活的清明,然而事实上呢?
“嘭!”
夜空中隐隐传来东西炸裂的声音。
站在树梢高处的墨楚卿抬头看去,就见夜空中,狐州城的方向隐隐有红光闪现。
“嘭嘭!”
接连又是几声,天际似也被那光照亮,于暗沉中透出些喜庆的味道。
握着香囊的手一紧,显然墨楚卿已经想到那红光是何物。
而他的脑海中,随之浮现出然让他心肺乃至整个身体都痛到痉挛的画面。
“糖葫芦我要吃!”
“酸酸甜甜的很不错呀!”
“逍遥郡王殿下,您的唇上沾了糖衣,小女子免费为您服务,您可还满意?”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恐女症。”
“墨楚卿,我不在乎能不能尽兴,也不在乎可不可以逛街市,我只在乎陪着我的人是不是你。”
“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只待在王府,又或者去的是没有人烟的荒野,只要陪着我的人是你,我就是欢愉的。”
人头攒动的街市上,她一袭男儿装,却难掩纤细的身影。
她牵着他,兴奋的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却因为天国欣喜而忘了他的恐惧症。
她眨着眼睛,调皮的告诉他,他的唇角沾了糖葫芦的糖衣,而后戏弄般凑上前来吻了他的唇。
她看着他脸上的隐忍和不适自责,让他贪恋无比的红唇中,却说着让他从十几载的孤寂中挣脱出的情话。
不,那不是情话,世人都说情话当不得真,自她口中而出的是誓言。
她遵循了她的誓言,小心的隐瞒着恢复记忆的事,却毫不犹豫的用命去救他。
可是他呢?
热闹的街头,他郑重回应她的那一声“好”似还在耳边,可如今站在这里辞旧迎新的人却只剩了他一个。
“唔!”
闷闷发出一声痛哼,紧抿的薄唇控制不住的急涌出热烫腥甜的液体。
那液体在涌出口腔,碰触到很冷空气的一瞬间,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飘摇着,消散间似最诛心的嘲讽一般,嘲讽它的主人,不过是个苟活于世又愚蠢至极的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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