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唐军大营,已经被隋军的投石车猛烈的轰了一个多时辰,隋军选择的南北两个突破口,各自坍塌出一个长达数百步的缺口,面对隋军铺天盖地砸来的石块,不管负责南部大营防御的侯君集,还是北部的刘弘基都生出无力之感,不是将士们不尽力,事实上,大家都在卖命的修补缺口,可隋军的投石车发射出来的石块如暴雨一般,连续不绝!让将士们去修补营墙,纯粹是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他们索性对营墙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让隋军随意砸,让将士们在射程之外席地而坐!
唐军诸将的胸口都憋着一口闷气,打算跟隋军打一场壮烈的白刃战,只要两军纠缠到一块,投石车自然就没办法发威了。
“咚咚咚……”就在二将心下发狠之时,隋军那边又传来巨大的鼓声。作为多年的敌人,侯君集和刘弘基听出是隋军命令投石车攻击的命令!
果然,数百投石车慢慢的停止了攻击,战场也变得安静了起来,侯君集知道下一刻便是隋军正式攻营了,他拔出战刀,对副将李高迁令道:“李将军,隋军即将攻营,由你指挥将士抵御隋军第一轮攻击,务必让他们有去无回。”
“将军大可放心!”
李高迁宏声应命,隋唐两军在此对峙近月,大战是没有,却不表示大家就和平共处,处于主动地位的隋军这些天一直发动他们骑兵之利,没日没夜的对唐军进行袭扰,面对这种无赖战术,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其帐下的各路武将都十分恼火,你不管他吧,又怕他们玩真的,你布设防御,他压根就不来。曾经也派出骑兵出去,引诱这些隋军入围,但是隋军对这一套相当熟悉,派去的人少了,让他消灭个干净,多了的话,他压根就不出现,甚至还被反引诱去捕杀。面对隋军这令人发指的无耻阳谋,唐军需要劳心费神、大动干戈去布防,至于无耻的隋军,只须派出几十、上百个骑兵前来敲锣打鼓即可,这生意实在太合算了。这也使得饱受袭扰的唐军将领都想痛痛快快干一场,而今晚是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哪怕是老成稳重的李高迁也不例外,他接令之后,便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五千名唐军迅速就位列阵,他们五百人一排,一共十排,前后相隔丈五,杀气凛然,俨如铜墙铁壁一般,静候隋军前来送死。
“当!”
对面隋军适时传来了一声悠远清脆的钟声,唐军闻言,莫不心头一凛,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战刃。然而他们期待的隋军并没有攻击,但听到“嗡嗡嗡”的炸响。
天地间在这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嗡鸣充满,近千支十字头的巨箭几乎是在呼吸之间穿过四百步距离,狠狠地撞击在唐军人墙上。
“噗!噗!噗!噗!噗!”
“呃啊~”
一连串利器撕裂身体的声音里,整条防御线仿佛被梨过的耕田一般,无数唐军士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身体便被凶煞的十字巨箭撕裂,有的尸体还能完整,但更多人的身体直接被巨大的力道给斩为两段,更惨的是一些人被巨大的箭杆串在一起,一起尚未死去,发出了令人头皮发炸的惨号。
站在指挥塔上的侯君集和李高迁上只觉脚下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低头看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营中大片区域已经被血雾笼罩。
弥漫的血雾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仅只这一轮,少说也有两千名将士的生命被那恐怖的巨箭吞没掉。
两千多名将士,对战兵尚有十二万之众的唐军而言,自然不算多,但这惨烈一幕所带来的震撼,却是致命的,直接就把唐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军心、士气给打得支离破碎,无数唐军士兵看着外面那的投石车、车弩、床弩,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都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恐怖的武器,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啊?就这一下子死了两千多人,再来几次,全军岂不是得消灭得干干净净?还怎么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隋军这一手玩得相当漂亮,比起轰轰烈烈投石车更具威慑,因为投石车出现在战场上的时间太久,威力固然大,但它是已知的东西,人们理解了,对他的恐惧感大大降低,而这种巨箭无疑是新生的未知事物,对这玩意,人们本能的会带着畏惧之心,更何况,这东西不是摆设,它一出现就造成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死伤,谁能不怕?一股难言的压抑情绪笼罩在所有人心头,一些人下意识的躲躲闪闪着。
“这怪弩威力吓人,想必填装不易……”侯君集动了动嘴唇,正要下令兵马出城,抢在对方再次发威之前毁掉它们。
“不可自乱阵脚!”
李高迁见侯君集露出坚决之色,连忙沉声喝止道:“此等怪弩只是发射一轮,填装时间是长是短,谁也不知,若隋朝工匠解决了大型床弩填装不易的问题,我们此时出兵,恐怕正中杨善会下怀。还有,你看看对方的骑兵!”
侯君集连忙看向两侧,却见隋军骑兵游弋在侧,对大营方向虎视眈眈,若此时纵兵出营,两侧的骑兵恐怕立刻便会杀出。他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说道:“只是我军士气让那怪弩打没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如今我们别无他法,”李高迁摇头道,那怪弩离他们的大营太远,不论是军中的投石车还是床弩,都够不着,眼下只能被动防御了。
侯君集想了一想,开口道:“怪弩的威力大是不假;但弩箭的杀伤范围其实并不广,之所以如此惨烈,是我们误以为隋军立即来攻,摆出了防御的阵形,人群太过密集,猝不及防之下,才造成这么惨烈的后果!可命我军将士稍微退后一些,同时将阵形散开。”
“将军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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