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看,那是什么?”此时悬崖之下,正有一队唐军巡逻,一名士兵忽然发现十只火球从天而降,惊得大喊起来。
其实不用提醒,其他也都看到了,毕竟这十个大火球实在太醒目了,他们纷纷看到十个先后落下来的大火球到了大帐上空的时候,一个个大火球忽然炸成无数团燃烧的小火球,洒落在大帐之上。
这是大火球的网兜在半空被熊熊燃烧的火苗烧断,经山风一吹,里面的浸油干燥的水藻四散而落,这些士兵不明就里,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以为是鬼火从天降。
随着无数团小火球洒落,营盘内的数十顶大帐先后被点燃。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团团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刹那之间就烈焰腾空,大火吞噬了大帐内的粮食物资,并向四周扩散。
“外面这么吵,到底发生了何事?”正陷入沉睡的唐军主将匹娄武彻被推醒,迷迷糊糊的问道。
亲兵十分焦急的大声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军营失火,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粮营。”
“什么?”匹娄武彻大吃一惊,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光着脚奔出帐外观看,只见内营火势滔天,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整座粮营,许多士兵惊恐万状的大喊大叫,来回奔跑的救火,但很快,连军营也被席卷过来的大火点燃了,惊得目瞪口呆的匹娄武彻一时间不知所措,甚至边救火的命令都忘记下达了。
便在这时,只听到亲兵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大喊,却是一顶燃烧的大帐被大风刮起,正向匹娄武彻这边扑来,士兵急忙拉着匹娄武彻跑,这飞来的大帐正好覆盖在中军大帐正门,中军大帐毫不意外也被大火吞没干净。
跑了百来步,匹娄武彻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见到大火即将把整个军营吞没,急得大喊道:“火势太大,大家不必做无用功了,所有人离开军营,给我退到安全地带。”
此时此刻,唐军士兵也意识到无力回天,纷纷向营外撤,匹娄武彻也和亲兵们深一步浅一步的逃出了大营,但还是有千多名靠近粮营、睡得正香的士兵逃脱不及,被烧死在军营之内。
营外一处安全的高地上,数千名士兵愣愣的望着吞没了粮营和军营的熊熊烈火,既是心惊肉跳,又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之感。
但他们所有军粮、军资、装备通通付为一炬,已经出发的大军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卑职参见将军。”一队巡逻士兵很快被带到匹娄武彻面前,他们是首先发现大火,并敲钟示警的人。
“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都给本将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说来!”匹娄武彻锐利的目光在哨兵们身上来回巡视,他们的防范十分严密,也不许任何人带火种进入粮营,入粮营巡视的士兵都要经过他的嫡系这军检查方可进入,而军营这边连睡觉也不准点灯,就连饭也是火头军在十里外做好,然后送到大营来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着火了呢?而且还是内部的粮营先着火,这让匹娄武彻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哨兵队正小声道:“回禀将军,卑职只看到十团大火从天而降,然后四散开来,纷纷洒落到粮营帐篷上面,然后就起了大火。”
匹娄武彻不太相信,又问了一些纷纷被送来的目击证人,众人的说辞大同小异,这由不得他不信。于是抬头向映红的山上望去,中间是无从攀援的悬崖峭壁,最上面倒是密布的树林,可是上面无路可走,谁能爬得上去啊?
“将军,墓地经常出现一团团阴森森、蓝幽幽的鬼火,这种鬼火烧着烧着就会四散而开。”一名唐副将凑到匹娄武彻身旁,低声说道:“将士们的描述与这种鬼火十分类似。会不会是这玩意在作怪?”
匹娄武彻摇了摇头:“鬼火我也知道,而且不止一次见过,只是那种火看起来虽然十分瘆人,可它连干枯的草木都烧不起来,更不要说是营帐了,这一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名副将疑惑的问道:“那会是谁呢?又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匹娄武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虽然他认定这场大火是人为,但现在毫无依据,根本判断不出是谁放的火,沉思良久,转身对一名偏将吩咐:“多派士兵搜索,查找一切有用的线索,凡是任何消息都不能遗漏,务必给我查出真相来。”
“末将遵命。”偏将匆匆忙忙的去安排了。
匹娄武彻望着被大火彻底吞没的粮营和军营,脸色越来越难看:大都督把守粮的重任交给自己,可大军白天刚走,后勤重地晚上就化作一片灰烬,自己又如何向大都督交代?巴西境唐军又拿什么吃?
燃烧着的熊熊大火,也把这里的情况通过火焰远远地传到数十里外,正在下山的五百名隋军士兵见到红通通的半边天空,一个个喜笑颜开,便是主将虞湛也激动得跳将起来,为这场意外的大火感到惊喜。
如此大火,就算唐军没让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粮食军资恐怕也会付为一炬。
这绝对是一场连他也想不到的意外大胜。
……
与此同时,南充隋军大营里的中军大帐也是灯光通明,此间主将正是大隋右武卫大将军、藤国公薛万均。
此番攻打通川、宕渠,他除了动用了第六军五万名精锐之军以外,另外还带了三万奴兵,事实上,这八万大军并不仅是和唐朝巴西都督府的军队作战,更多为各方军队牵制唐军李仲文、张士贵、侯君集这三路主力大军,使他们打起仗来束手束脚,必须考虑到这头猛虎。
当然了,他现在的军队不止八万,还多出来两万多兵降卒,这些士兵虽非精兵,为他壮大声势、搬运辎重却是不成问题。只是他们毫无军纪可言,需要稍作整编方能投入使用,否则的话,恐怕会逃了个干净。
薛万均便将整编之事交给暂时也没有作战任务的苏定方,同时还给他一万奴兵,由他以第六军偏师的名义守遂宁青石县,又让史劲以及划入他麾下的独孤卿云率领一万主力、一万奴兵攻取长江县,他本人则是亲率四万主力、一万奴兵坐镇南充,一旦时机成熟,便会率军北上,把李高迁和李仲文的大军吃下肚子。
薛万均的大营位于南充县东北部一片高地上,这里是南充、相如、南部、晋城四县之交,数百步外便是东去相如县的官道,他把大营安扎在这里,既可防御相如县李高迁所部,也离李仲文所部不远,斥候已经传来确切的情报,说是李仲文已经率领三万主力南下,准备从南部县进击新城盐亭县。
其中前军主将是左卫大将军李思行,计有兵力一万五千人,他的先锋是许世绪率领的五千名精兵,他们行军速度极快,已进入晋城县,最迟明天傍晚就可抵达南部县。
大帐内,薛万均正和独孤彦云、于钦明、贺兰师仁、达奚安等将商议作战方案。
这些人皆是来自北镇军,李靖把他们调离自己所率的北镇军,既是为了淡化兵、将之间的情感,斩断彼此之间联络,也是填补薛万均战将不足的缺陷。
他们已经达成了集中兵力歼灭敌军的共识,只是进军方向的意见还没有统一,有人主张先打长江县,以截断张瑱退路,然后联合黄君汉将之歼灭于新城通泉县,打通两军的联系;
有人主张集中兵力,率先吃下相如县李高迁本部,再调头来对付李仲文,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而且还不用顾及右翼安全。
还有人的意见是直接攻打李仲文之军,只要把巴西境内主力消灭干净,那么李高迁、张瑱所部和各县郡兵不战自乱,为隋军轻松统一巴西、新城二郡打下良好的基础。
薛万均沉思良久,缓缓地说道:“长江县那边有史将军、独孤将军率领两万大军进击,破城的可能性极大,关键是长江城东城地势狭窄,我们的主力即使是去了,也没有地势给大军摆不开阵势,所以先打长江县的方案可以率先排除。”
“大将军英明,是末将短视了。”听了薛万均的排除法,便是执此意见的达奚安、田锦、怡先这三员悍将也是心悦诚服。
武将和文官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性情耿直、明白事理,少有勾心斗角之事。虽然薛万均将他们的主张抛弃,但道理在那里,所以主张攻取长江县的达奚安、田锦、怡先没有因为他的反对而不快,反而虚心接受了下来。
薛万均又对于钦明说道:“虞湛那边要是得手,至少能帮我们牵制李仲文后军两天时间,为我们吃掉李高行提供时间上的保障。而相对于长途奔袭的李思行的军队,有相如城为屏障的李高迁无疑更难对付,我就担心相如县久战不下,给了李仲文和李思行再次联兵撤退的机会,所以我认为直接打李思行比较好,可以利用骑兵截断他们的退路,于先生觉得呢?”
于钦明微微躬身,然后笑着说道:“大将军,我军兵力雄厚,将士皆是百战雄师,而巴西境内的唐军士兵兵力不如我们多,而且还都是良莠不齐之军,我们同时攻击李思行、李高迁都不成问题,不过为稳妥计,卑职不建议这么做。但我们有这优势,只需派遣一员大将统率一万士兵把盯死相如县唐军,就不用担心右翼遭到李高迁攻击,至于左翼,自有史劲将军和独孤将军为我们挡下长江县唐军,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北击李思行,而且卑职有个计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李思行的先锋军许世绪部连根拔起,只要做到了这一步,或许连李思行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薛万均稍一思索,忽然明白了于钦明的计策,哈哈大笑道:“于先生之计可以一试,我认为我们可以成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