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家伙真是不知好歹……”杨义臣瞪了这名少年一眼,说道:“城上床弩张开,弩箭纷纷上弦,若非我刚才拦住了你,之前那名无辜汉子,就是你的下场。”
“哼!”这名少年冷哼一声,桀骜不驯的说道:“难不成就这么活生生饿死在城内?”
“倒也未必这么悲观。”杨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隋唐决战在即,用不了多久,这座坚城就会变成血肉磨坊,想要逃离的百姓大有人在,要是这些人的力量集中起来,兵微将寡的朝廷根本镇压不住,只能敞开城门,让大家纷纷离开,否则的话,倒霉的还会是朝廷。”
“你是说蛊惑百姓造反?”少年警惕的看向杨广。
“在这紧要关头,‘造反’这类字眼可不能乱用,若不然,倒霉只会是你自己。”杨广坐了下来,微笑问道:“还未请教小兄弟名讳?”
“回长者,晚辈姓薛,名礼,字仁贵,”少年彬彬有礼的抱了抱拳。
“小兄弟谈吐不凡,不像是寻常百姓啊。”杨广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这个名叫薛礼的少年有一种不凡的气质,不然也不会让杨义臣将他拦住,刚才薛礼要是有什么异动,城上唐军绝对把他射成刺猬。
“晚辈祖籍河东,世代为将,后随世伯前来蜀中躲避战乱,定居于兴乐县,虽然家道中落,但也薄有资产。昨天本是想用些猎物皮毛换置些货物,不料光是吃饭便花光所有钱币,本想回家,万万没想到朝廷竟然封城了……现在身无分文,要是出不去的话,非得饿死在这里不可。”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的薛礼好奇看向杨广:“晚辈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气力很大,几个大汉都缺点不住,而长者这两名随从让我动弹不得,看来长者也不是寻常百姓。”
“你只有十二岁?”杨义臣一脸震惊的问。
“虚岁十二。”薛礼毕竟还是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半大孩子,被杨义臣这么一打扰,便不再纠结于杨广的来历,而是顺着杨义臣的话说了下去。
“这就更加了不起了。”杨义臣惊叹的对着杨广说道,“这个小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本以为他少说也有十五六岁,谁想到他竟然不满十一岁,简直就是天生的大将啊!若是得到名师指点,以后那还得了?”
“获得兄长这般赞誉的人,不足十人,每个人都已经有不凡的成就,这小兄弟定也不凡。”杨广饶有兴致打量着薛礼,那一双睿智有神的目光让薛礼浑身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成了个猎人眼中的猎物。
杨广收回目光,问道:“如今要出城是不可能了,小兄弟刚才说身无分文,手中可有余粮?”
“哪有余粮可言?”薛礼气冲冲的说道:“如今虽说是降了粮价,但那价格对于我们老百姓来说,跟不降没什么区别,休要说是寻常百姓,便是一般的富足人家,恐怕都快要吃不起饭了。”
“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出城,不知小兄弟是否敢做?”杨广微笑着对薛礼说。
薛礼警惕的看着杨广:“你先说出来听听。”
“城内的百姓少说也有几十万人,想要逃离这个即将沦为战场的坚城的人,不在少数。只要集中一些志同道合之士,要出城还是可以的。”
杨广从来就没有想过利用百姓来颠覆李唐王朝,因为城内的民怨还没有形成大势,而且李世民手中依旧握有足以镇压百姓的军队,此时要是在城内闹事,毫无胜算可言,杨广现在只想出城,可没想过带兵起义。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做?”薛礼可不傻,更不想被杨广利用。
“小兄弟应该从我们口音上听出,我们皆非蜀中人士;而这等大事,大家比较信得过怀有乡音的人。”杨广微笑着捧道:“小兄弟年少英雄,又有敢为天下先的胸襟,不然的话,之前也不会打算硬闯城门了。而且又是一口蜀中口音,比我们更容易令人信服,自然比我们更适合做此事。”
薛礼虽然聪明,可毕竟少年心性,给杨广捧得有点飘了,再加上自己也急着出城,便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我在认识一些城内豪杰游侠,他们或许能够帮到我们出城。”
所谓的豪杰游侠,其实就是一帮无所事事地痞流氓,当然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比如说麦铁杖、钱世雄、沈光,以前就是地痞流氓,但大多数都是无所事事、欺凌弱小之流,不过杨广也知道这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泼皮,对自己人却是义气为先,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类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聚拢到人,当下微笑道:“我在成都城内,也认识一些豪杰,我也会把他们召集而来,我觉得今晚能行动最好,要是大家饿上几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者言之极是,晚辈这就去城中找人。”薛礼站起身来,朝杨广拱手道:“无管结果如何,晚辈丑时之前都会来这里跟长者汇合。”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杨广微笑点头,让李芝把薛礼送了出去。
李芝一会儿就回来了,建议道:“杨公,我们自己就有很多人混入了成都城内,如果加上薛礼的人,已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了,干嘛不直接进攻太极宫?”
“薛礼说的那些游侠其实都是一些没有大志的小人物,皇宫在他们心目中是威严庄重,不敢触摸的禁忌,他们为了达成出城的目的,愿意拼死一战,但如果让他们去攻打太极宫,却是没有那份气魄。就算开始也愿意去打,但只要不顺,他们定然逃个精光,最后还得依靠我们的人。而城内还有几万名唐军士兵,这样一支力量足以镇压城内所发生的任何叛乱,所得战果也不长久。我们要是擅自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坏了圣上的大计。”杨广说道:“何况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出城,攻城是军队要做的事情,与我等无关!”
李芝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认为那小子会回来吗?”
杨广信心十足的说道:“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此子要是回来,且最后能活下来,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
“……”听着杨广那充满涛天自信、自恋的话,杨义臣都替他感到脸红,心说:‘您说文韬武略不好吗?为何偏偏要说相人眼光呢?您那相人眼光天下皆知,呵呵……我都不好意思帮您去反驳,所以论眼光,咱们还是算了吧!’
这时,杨广又说道:“只是不知,那小子能招来多少人手,人少的话未必能冲开城门。”
“杨公!”负责杨广安全的李芝压力巨大,他问道:“要不我去把其他人也召集来好了?”
你手中的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都是圣上布下的重要暗子,关键时刻才能发挥他们所具备的巨大作用,此刻乱用,实在是暴殄天物。”李芝不知杨广的身份,是以杨广在说起杨侗的时候用‘圣上’相称,而非“侗儿”。杨广这时候更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因为李芝一旦知道他就是杨广,定会不顾自己反对,动用一些暗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