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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廉直接派人在路途中把吻安接过去的,看起来事情很急。
上了车,她看了看司机,“和内阁那边打过招呼了么?”
她即将上位,虽然早晨过去打卡报到看起来是小事,但往往就有人爱抓这种问题。
司机略微侧脸,“您放心,威廉先生都安排好了。”
吻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地方,车子直接把她送到后门,周围很安静。
一进门,韦廉已经走上前来,神色略凝重,走了几步才道:“关于决议上的插曲千万别提。”
说到这个,吻安一脸歉意,“是我的疏漏,勒令杂志社的人尽快毁掉备份照片,谁知道阴差阳错还被放到会议上来了?”
韦廉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一会儿要见的是主司令,千万别说错话。”
主司令?
吻安来这里之前,在沐寒声安排的书房往脑子里装了几麻袋的恶补知识,下意识的问了句:“海军方面的?”
如果跟南岛主权争夺有关,那只能是海军方面的。
韦廉略微诧异她的一语中的,倒也只是挑眉,点了头,“主司令这人不爱花里胡哨的,少说空话就行,拿不准就保持沉默。”
她笑了笑,“放心吧。”
早上的这个时间,多大人正忙着往单位敢,所以这个小馆极其安静。
韦廉站在门边小心的敲了两下,才推门进去。
里头的人应声看过来,目光在吻安身上扫过,声音平平,“这位就是项目保证人,顾小姐?”
韦廉笑着点头走过去,“正是,顾吻安。”
吻安上前,态度温和,“您好!”
握过手,主司令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
随即,接着道:“我还有事忙,咱们直接谈正事。”
韦廉自然是笑着附和,吻安就只是浅浅一笑。
主司令看了吻安,道:“我听韦廉说了,你即将接续内阁的位置,既然他把你带来,有些事我就明说,顾小姐应该知道我方需要宫池奕手里的一块地,你做了这个项目,对这事有促进作用,但还不够……”
她一直安静听着,无非就是要尽快把宫池奕手里的地弄过来,很紧急。
好一会儿,她看了看韦廉,又看了主司令,“我能否问一句,为什么这么着急?毕竟,我和宫先生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乐观,他的为人,您应该也清楚?”
“为什么?”主司令转头看了一眼韦廉,“你没跟她说过?”
韦廉弄了弄眉毛,略微摇头。
主司令这才挑了眉,斟酌了会儿,道:“我们即将进行的这件事,目前正在往联合署备案,批复前要完成这一步。”
言语之间已经十分含蓄。
但吻安听明白了,英方目前只是偷偷进行,引入航母需要联合署批准,但若他们先斩后奏,直接取得了南岛主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南岛目前主权不明,一旦英方快人一步,联合署干脆成了赶来鉴定的,因为到时候明摆着属于英方了。
这么看来,她当初为了取得韦廉信任赶出来的政绩,反倒给沐先生增加压力了。
现在又让她从宫池奕手里拿地皮,这不是让她彻底跟宫池奕翻脸?
“有困难?”见她半天不说话,主司令微皱眉问。
吻安回神,笑了笑,翕唇,“我尽量。”
除了尽量之外,她想不到可以回复的说辞。
但也因为这三个字,回去之后一整天,她都心神难定。
宫池奕大概是太忙,说好晚上跟律师做个确认,但是没约上。
吻安第二天才跟他取得联系。
彼时,宫池奕刚从医院出来,缓了几步钻进车里,接通她的电话。
“很忙么?”她清雅的声音。
他抬手看了时间,略微倚在后座,示意展北开车,片刻才道:“昨天忙忘了,下午过来一趟?”
但是吻安皱了皱眉,“下午恐怕不行,最早也得明天中午了,我过去找你?”
展北从后视镜看了看,朝他打了个手势。
因为周二和周三,三少都没时间,一点点都挤不出来。
宫池奕薄唇微抿,沉默了好一会儿。
“干脆放到周五晚吧,确认后直接签,不需要多长时间。”他道。
她皱了皱眉,“你很忙?”
而且她发现是出奇的忙,他刚接任家族第一把交椅的时候似乎没这么紧张,这两天才尤其明显。
男人只是略微弯了唇角,“吃饭了么?”
吻安点头,“在食堂,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他说没空吃饭,马上就有事要谈。
“要不我点外卖给你送过去?”她很认真的建议。
只听他低低的笑,“顾小姐,最近对我不错。”
她撇撇嘴,相比于缠着他要离婚的时候,那她对他确实变了个人,只是他不说,她还没发觉。
吻安这边刚挂掉电话,巧的,吃完饭回去,一个紧急会议,她的行程发生变化。
“竞选过程只对内公开,为了不引起媒体蜂拥,选在周六早上进行,对外事宜,由媒体”伪直播“形式的宣布。”总长秘书宣读的结果。
一共两天的时差,可以完全避免竞选现场突发事件被散播。
所以,周五晚,她和宫池奕签那个合同会显得仓促。
但她没再联系他该行程,免得他那边安排不开。
更巧的是,就在当晚,吻安还没躺下,就接到了郁景庭的电话,不像以往的邮件联系,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定了么?”他淡淡的语调,问。
吻安站在梳妆台边,“你很清楚我冒着多大的危险替你做这个决定,最好事后别让我发现你藏了其他匹配者。”
郁景庭缄默片刻,似是笑了笑,“定了就好。”
她闭了闭目,“把你让人散布的谣言撤了。”
“谣言?”郁景庭淡漠的调子,尾音略略的挑起。
吻安声音冷了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既然说定了,他就一定会去,你不用引他身上的舆论吓唬我。”
宫池奕现在本就禁令在身,如果再引起舆论,估计他大哥趁虚而入、取而代之,那块地被政府征走就太轻易了。
郁景庭眉头淡淡的蹙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你的质疑,但我可以试着帮忙清除你说的谣言。”
末了,他才提醒道:“时间定在周六早上,我母亲情况不稳定,等不到周一。”
又是周六?
吻安邹了皱眉,那时候她应该在对外隐秘的竞选会议上。
虽说宫池奕不让她陪着,但她至少要知道实时情况才放心,“不能是别的时间?”
郁景庭依旧是淡声:“都安排好了,再改很难。”
她抿了唇,“好。”
那两三天的时间过得极快,忙碌中低头再抬头几乎就是天亮、天黑,尤其吻安需要接触的人物很多。
一转眼,已经是周五。
以往的周五下班就是解放,但因为明天的秘密竞选,下班之后她都绷着神经。
跟着韦廉转了一圈之后,已经九点多,她终于得以空闲。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九点准时开始,你可能要提前一小时过来准备。”韦廉对着她,大有推心置腹之感。
吻安笑了笑,点头。
开着车特意往她平时回家的方向兜了一圈,才掉头。
快到宫池奕的公司时给他拨了个电话,“你还在办公室么?”
“在。”他那边很安静,越显声音低沉悦耳,“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临时耽误了一下。”
他只勾了勾嘴角,“不着急,慢点开车,我去楼下等你。”
“别,楼下可能有记者,我自己上来。”吻安说着,车子已经驶入他们大厦门口的停车场。
想了想,直接进了地下车库,然后要了他的电梯密码,从负层直达。
他在电梯口等着,双手淡然别在西裤兜离,看着电梯跳跃的楼层数,眉宇之间淡淡的深沉。
电梯门一开,吻安就看到了他,浅笑。
“等久了?”她挽了他手臂,闻到了浓浓的尼古丁味道,大概是等了不短时间。
进了办公室,宫池奕才薄唇微勾,“律师倒是等的久了些。”
“不久不久!”律师笑着站起来,跟吻安握了个手。
彼此落座,宫池奕一点都不浪费时间,示意律师把正式合同拿出来。
律师把合同放在吻安面前,“您先过目,签个确认书,之后再签合同就可以了。”
她点了头。
看完又笑了笑,“好像该谨慎做确认的不是我?这么大一笔资产,递出来的人不着急,我这个接的人要这么谨慎?”
男人唇角弯了弯,“递到你手里了也存在责任,不紧张?”
嗯……这么说,她才抿了抿唇。
倒是宫池奕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勾唇,“丢了不算你的。”
律师把确认书和合同都摆好位置,笔给她递上。
很简单,没有任何阵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一会儿没有下笔,抬头看了看宫池奕,“不准骗我,真的只是暂时转移给我,以防你哥拿去乱来。”
他站在她身侧,神色温稳,嗓音低沉,“不骗,这可是大半个家族。”
她略微深呼吸,终于低眉,签字。
一共也没超过四十分钟。
送走律师,办公室只剩他们俩,吻安抬眸看了看他,“你笑什么?”
此刻,他唇角正弯着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把她拥过来,连体婴似的往沙发走,低低的嗓音响在头顶,“虽然不对外公布,但目前,我已然是个穷光蛋了。”
吻安抿唇,从他怀里转过身,看着他,就那么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她当然清楚,除了他,谁都不会这样轻而易举、毫无怀疑的把大半江山直接压在她名下。
抬手帮他把领带松了松,又顺势勾了他脖颈,仰脸,声音很浅,“当初把首辅的位子安排给我,现在又把资产压过来,你不怕我让你失望么?”
男人低眉,“人都在我户口本上,还能跑么?”
他这样的笃定,让人心里很暖,又有些酸涩,眉眼清浅的笑,“万一人跑不了,心跑了呢?”
他故作阴冷的眯起眼,“你会么?”
吻安浅笑,“我说万一啊。”
宫池奕薄唇微微抿起,“没有万一,如果有,我认。”
她笑着,“认完了呢?”
他状似肃穆的考量着,好一会儿,才道:“展北和靳南是从四个人里边挑出来的,另外背叛和无用的两人,永不启用。”
轻描淡写的语调,听起来只是低沉平缓,可那就是下场,永不启用。
吻安顿了顿,看着他的肃穆,片刻才低眉。
“怎么了?”他问,手臂环了她的腰。
她抬眸,笑了笑摇头,“那你尽快把东西拿回去,我怕那天被人觊觎,我守不住。”
“除了你和我,只有律师知道,没人会觊觎。”他低低的道,看了一眼时间,“送你回去?”
吻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没点头。
他也耐心的等着。
许久,吻安抬头看了他,“我不会再跟你闹离婚走人的,你用一个首辅把我拴住,又塞这么多资产,我反而很不安。”
男人低眉,浅笑,啄了一下她唇畔,“多想了。”
看着他一直这么漫不经心,她反而定不下来,依旧勾着他的脖颈,“等我竞选完,我们把婚纱照拍了吧,挑我满意的摄影师、挑你满意的地方,不管多远都抽时间去。”
这件事已经说了好久,感觉真久远。
宫池奕垂眸,薄唇微抿,片刻没回应,等她不满的微蹙眉,才沉声,“好。”
吻落下来,满是缠绵。
唇畔停留,她才仰眸,“晚晚跟你说的事,医院那边通知你了么?明天一早你得去一趟。”
他薄唇寻觅,嗓音低哑,“嗯。”
见她依旧仰着脸张着一双眸子,他抬手抚了抚,“怎么了?替我紧张?”
她笑了笑,有些勉强,顺势把脸埋进他胸膛,“明天早上我竞选,等你从医院出来,我也该结束了。”
没由来的一句:“到时候任你处置。”
他只略微勾唇,并未在意。
“你别送我了,也早点回去休息,一早要去医院呢。”她埋在胸膛而闷闷的声音。
他点了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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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安睡得极其不踏实,前半夜都在辗转反侧,后边才稍微睡了会儿。
清晨六点多她就醒了,试着再眯会儿,结果越躺越清醒,干脆起床洗漱,韦廉说最好提前一小时过去,她就提前两小时吧。
管家知道她今天有竞选,早餐备的很用心,不过她也吃不下多少。
“小姐肯定能行!”管家看出了她紧张,笑了笑。
吻安也弯了弯嘴角,她不紧张竞选,她紧张宫池奕在医院的状况。
从外公的堡楼出发时是七点二十五,到达内阁时八点已经过了,反而比预期晚了点。
韦廉正替她张罗会前事宜,看得出来,很用心,着实是把她当做心腹了。
“喝点热水,暖一暖。”韦廉从秘书手里接过杯子,给她递过来。
吻安笑了笑,捂在手里。
八点二十左右,要开始清私人物品。
也是那时候,吻安的手机刚拿出来,电话就响了。
她皱了一下眉。
一旁的韦廉也看了她,“如果不是很紧急就先放一放。”
她也但愿不紧急,但今天特殊,还是起了身,“我马上回来。”
说着往会议室外的走廊而去,接通电话,“喂?”
电话是展北打过来的,“太太,您可能得来医院一趟。”
吻安当即拧了眉,胸口一层层的不安蔓延,“怎么了吗?”
“我说不好。”展北沉默片刻后,只给了这几个字。
转手她就给郁景庭拨了过去,“你是不是在医院?”
郁景庭淡淡的声音:“是。”
她咬了咬牙,音调一句比一句急促,“你存心的么?为什么要跟他撞到,为什么告诉他!”
郁景庭薄唇微抿,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你过来么?”
她没得选。
让人去跟韦廉打了个招呼,秘书和两个护卫已经皱着眉快步出来,
“顾小姐,这个时候您还去哪呀?都快开始了。”
她没空解释,看了看时间,“知道时间紧急,所以都别拦着耽误我了,我很快回来。”
她匆促的捏着手机往外走,护卫和秘书互相看了看,赶紧跟了上去。
车子是她亲自开的,很久没有这样飙车速,后座的护卫和旁边的秘书全程白着脸死死握着扶手,偶尔喊一句“顾小姐”,后文就没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秘书和护卫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跟郁景庭要了楼层和手术室号,她速度快到还没挂电话就下电梯进了走廊。
脚步顿了顿,迎面立着的便是宫池奕,早上的走廊还算安静,越是显得压抑。
那么远,她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绷紧的下颚,双手别在兜里,眸子沉沉暗暗的钉在她身上,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也许是走得太急,她走了几步,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伸手扶了扶墙,才能迎着他布满冰冷和荆棘的目光里一步步走过去。
终于站到他面前,她和努力才能跟他对视。
对上深邃阴谲的深眸。
良久。
“这就是北云晚的需要?”他低沉到凛冽的质问,没有掷地有声,却结结实实砸在她心里。
她不语,只是仰脸看着他的阴冷,心里一层层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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