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云继续散步,不开再口。
此时,她原先居住的厢房大门忽然打开,一道漆黑如鬼魅的身影闪现在门口,下一瞬,已直接瞬移到了凤惊云面前。
那速度快得像是凭空变了出来。
一袭黑色的锦衣华袍,左颊戴着灰色的玄铁面具,右脸格外俊美,却死气沉沉,随着他的到来,周边的气压都似乎低了几度。
小顺子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颤,头顶几片树叶顺风悠悠荡荡地飘落,他觉得自个儿就像秋风中的落叶,随风凋零。
只要那个鬼魅……咳,太不敬了。只要殇王爷一出现,青天白日的都能吓死个人。
他不但是妖孽,而且是邪魔,身上的戾气谁沾了,都会交上厄运。
“小的见过殇……殇王爷!”顺子鞠躬哈腰,眼珠子盯着地面,深怕惹恼了厉鬼,无原无故的脑袋就没了。
华阳宫死在殇王手里的几十号冤魂,那些个吓人的尸首,他现在想起来还做恶梦呢。
君寞殇冷森的视线直接落在凤惊云身上,目光里蓄着一许隐怒,“方才跟君佑祺在凉亭里用午膳,很舒服?”
“殇王爷躺在床上,只能远远地从窗子看着人吃饭,中了软筋散起不来,很难受是吗?”她也用了一个问句。
已经吃完了半碗剩粥的君佑祺迈着大步走过来,听到凤惊云的话,他漆深灿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深邃。
凤惊云捕捉到他的目光,总觉得君佑祺似在遗憾。如果她没猜错,早上君佑祺肯定已知晓躺在她之前所住房里的人,是君寞殇。估计他不晓得君寞殇当时不能动,还以为他在睡觉。
她敢打赌,以君佑祺这种卑鄙小人,若是知道当时君寞殇的状况,肯定会趁机要他的命。
现在,君寞殇身上的软筋散效果过了。
君佑祺错过动手的时机,所以他才遗憾。
只是那道光芒在他眼帘里一闪即逝,也仅是她猜测而已,并非有多肯定。
君佑祺走近时,手里名贵的折扇摇开,一派风度潇洒,“云儿跟本王一块用膳,当然舒坦了。殇王何必多问。”
他也不吝啬送给一个妖孽殇王的称呼。不管认不认同,他毕竟正了名衔。对于一个成大事者,捉一些小的细节不放,只会自寻烦恼。
扳倒殇王,除去敌人,那才是上策。
君寞殇微眯着眸子瞥向君佑祺。只见他一身华贵的紫衣镶金线锦袍,乌黑如墨的青丝整齐地束髻,玉冠结顶,面容十分的英俊,他嘴角的笑容里富含着几分纨绔不羁的意味,气度尊贵从容,非池中物。
几乎所有人,包括太子君承浩在内,见到他半月教主都不由面露畏惧。君佑祺却是一脸暖如春风的笑,似笑又非笑,笑意不及眼底,眼中那深邃的光泽,比之任何人都残忍。
这样一个出身尊贵、深受帝宠,本身又残忍的人……
君寞殇心中顿时有所评估,齐王,将会是他最大的敌人。无论是政、治,还是情感上。
君佑祺亦同时打量着君寞殇。他从未见过这等阴邪如鬼魅的人,他的左脸戴着面具,无人瞧见面具底下的邪恶,右颊俊逸,那右眼却是腥红的色泽。
真正让人畏惧的不是他瞳子的血色,而是他的眼睛似乎带着一种噬人魂魄的幽森阴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寒邪之气,让人如置身地狱般的惊恐莫名。
他知道君寞殇也喜欢云儿,不过,不认为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
因为他自认,若是一个女子要在他与君寞殇之间择其一,是个女子都会选择他君佑祺。
即便是云儿,也不会例外。
若她真的愿意接受君寞殇,他的‘三皇兄’昨夜又何必借酒浇愁?
一幽冷如冰、一纨绔深沉,两道迥异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锋,一种难言的僵凝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二人没有谁输了阵。
气氛诡异莫名,似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还是君佑祺率先笑了开来,一口灿亮整洁的白牙,阳光朝气,看起来很是无害,“原来这就是本王打出生起,就没见过的‘三皇兄’。三皇兄的相貌果然异于常人。有此事情已成定局,想必父皇当年也情非得已。要怪就只能怪三皇兄天生的相貌、只能怪三皇兄天生的两大死命、绝命格。”
“本王的两大绝命格会让所有姓君的人跟着一起下地狱。本王心中怪怨与否又何妨。”君寞殇亦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没有君佑祺的灿烂暖意,是那种来自地底的幽森邪戾,“你倒是比君承浩那个废物沉得住气。不像他,刚见本王,就恨得牙痛,自行找死,被本王打了个半残,现在还躲在东宫不敢见人。”
“‘三皇兄’都知道君承浩是个废物了。废物又岂能与本王相的并论。”君佑祺不在意地冷嗤一声,“你放心,同样是本王的皇兄,你们的恩怨,本王懒得插手。”
言下之意,也暂时不会动手。
君寞殇明白像齐王这种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他喜欢直接要人的命。这一点,跟他到是有几分相像。
自己现在中了三日断肠丸,虽然药丸里掺了的软筋散效果失效,他的行动恢复了自由,但三日断肠丸所带来的痛楚,却一点儿也没有减轻。
君佑祺的武功高深莫测,他既不出手。
他亦没必要见面就将他置于死地。
毕竟,相比直接灭了祁天国皇室,他更加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见君寞殇不语,君佑祺凝视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三皇兄’看起来身体有所不适?”
他倒也直言,“凤惊云做的好事。想知道,就去问她。”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朝已然在数十步开外的女子身上瞥去。
她一袭白衣胜雪,身姿婀娜,腰似柔柳,一头如缎般的及腰长发随着清风轻轻飞扬,比之秋烟芙蓉,更加美得如仙入幻。
一森冷、一看似和悦,两道目光里同时盈上了一缕惊艳,瞳光一瞬不瞬,无法抑制的痴醉。
少顷,二人几乎同时收回了视线,又向着凤惊云走过去。
小顺子站在主子身边,看到两位爷过来,真是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据他观察,殇王与齐王都倾心于他家小姐,可是小姐只有一个啊,跟谁在一起,估计另一方都不会罢休。
其实,低着首,眼角的余光瞥着如鬼魅一般的殇王,与尊贵非凡的齐王,他更希望小姐与齐王在一起。
与齐王在一起,至少能一生荣华富贵,尊崇无忧。与殇王一块儿,就凭殇王那近谁克谁的两大绝命格,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顺子见殇王近了,不着痕迹地向边上移开几步,深怕沾上晦气。
听着那两道同样沉稳的角步声,周围的气压似乎又变得冷凝阴沉,阴沉里又有一种不和谐的不羁意味。
“云儿……”
“惊云……”
君佑祺的声音温和带着磁性,君寞殇的嗓音冷沉幽森,两人同时开了口。
凤惊云站在花圃边,圃里栽种着月季花、仙客来、万寿菊、紫茉莉……各种花儿多彩多姿、竞相绽放。
虽然是秋天,皇宫的植被都有专门的人打理,一年四季都有美丽的繁花可赏。
几株木芙蓉开得格外盛茂,花朵比手掌还大,深红的、浅粉的……美丽之极。
若是一般人定然会去欣赏那千娇百艳的花儿,可是,有凤惊云站在边上,她那比出水芙蓉更让人惊艳。
没有得到凤惊云的回应,君佑祺注视着她绝色的侧颜,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痕,“芙蓉如面柳如眉。本王今日算是明白,何谓人比花娇,羞花闭月。说的便是云儿你这样的女子。”
君寞殇抿着唇,不发一言。三日断肠丸毒发的痛苦翻江倒海,让他额际不由冒出了点点虚汗。即便他对疼痛不敏感的身体,依然万分难挨。
凤惊云转过身来,视线在君寞殇与君佑祺脸上转了一圈,“两位王爷事务繁多,怎么那么空,到园子里赏起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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