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使命已经与本宫无关了。”她摆了摆手。
“娘娘……”田晏还想说什么,忽见窗外偷窥的身影,一道真气打过去,窗户开了,他飞身至窗边的时候,外头已经没人了。
“是何人偷听!”辰妃吓白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倘若此事传扬出去,那可是欺君灭族的大罪!
田晏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娘娘无须惊慌。此人构不成威胁。”
“不管任何人知道,都必需死,本宫不相信任何人`!”
“属下没看错的话,方才窗外之人是……太子殿下。”
“是浩儿?”辰妃脸色僵硬苍白,“他不是去御品斋喝茶去了,怎么会突然回来。”
“或许是知晓属下先前在观察他,所以就悄悄不动声色地尾随属下而来。”
辰妃面色慌乱不已,“若是其他人,立即暗中诛杀了便可,可是浩儿……他什么也不知道的……”
田晏关上窗户折了回来,“娘娘稍安勿躁。承浩殿下迟早会知道的。”
“你叫本宫怎么镇定得下来?”她害怕地闭了闭眼,“多少年了,浩儿已经三十四岁了,本宫与你主子都是快进棺材的人,原以为,这是永久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派你来!为什么!”
“主子有不得已的苦衷……”
“本宫不听、本宫不想听!”她失声哭了起来,“浩儿是无辜的,他是本宫的好儿子,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刚才的话,他一定会怀疑,你叫本宫如何面对他!”
田晏也为难了。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作为一个下人,又不能,只待她冷静下来,才说,“娘娘,原本,承浩殿下在祁天国当了太子,主子也想他顺利在这边继承皇位,可是……”
话未说完,突然,门窗被内力震开,下一瞬,庭院外数名黑衣人一闪,转瞬已入房,辰妃刚想大叫,被其中一名黑衣人以手刀劈了颈项昏了过去。
田晏瞬间与黑衣人交手,殊死博杀。
来者是九名黑衣高手,意在擒住田晏,而非取其性命。尽管田晏武功高强,以一敌九,又是九个绝顶高手,须臾,他已经被制住。
下腭一动,田晏刚要咬碎事先就含在舌胎下的药丸,预备在暴露时随时自杀。
岂知其中一名黑衣人早知他会如此,捏住他的下腭,取出那粒药丸细瞧,“药有剧毒,他想死。”
另一名黑衣人道,“主子等了那么多年,慕容渊与辰妃终于有破绽了。不能生擒他,我们就没活路了。”扫了眼昏过去的辰妃,“她怎么办?”
“我们的命令是生擒田晏。不管别的。”又一名黑衣人一说,九名黑衣人轻功一展,带着田晏一同消失。
……
太子君承浩起先在窗外偷听到那自称田晏的老者与母妃的对话,脑子翁翁作响。
那个老者叫田晏,好熟悉的名字。
忽然想起,他曾查过一个叫田晏的人的资料,是浣月国皇帝慕容渊的亲信,跟了慕容渊几十年。
从母妃的话里,可以听出她认识此人几十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母妃并不否认与此人的主子关系匪浅。
想起十五年前,君佑祺在暗中煽动大臣请奏皇帝,说他这个太子非父皇亲生,苦于没有证据。他也向母妃求证过了,母妃当时说那是谣言。
如今……
难道他真的不是父皇亲生的?还是,仅是老朋友叙旧?
不,不会如此简单。
君承浩很是受打击。想到他可能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心情就跌到了谷底,甚至想逃避,害怕碰触这等颠覆他世界的事情。
一定不会的,他是祁天国的太子,不会是别人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
霸气如鹰的眼眸微眯了眯,如果谁对他的身世不利,那么,那人只有死。
刚要折返杀了那名老者,忽然,有家丁大声地叫嚷起来,“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君承浩一听,未管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先一步往母妃的厢房而去,只见母妃倒在床榻上,而房里那名老者已不见踪影。
他面色顿时铁青,上前一探,母妃有气,看样子只是昏过去了,掐了掐她的人中。
辰妃醒来,看到眼前高大壮硕的儿子,“浩儿……”
“人呢?”他冷着脸问。
辰妃自然知道问的是田晏,“大约有九个黑衣人突然出现,田晏与他们打起来了,本宫就被打昏,后面的事,不知道了。”
“原来,那老者真的叫田晏。”君承浩心凉了半截,“是浣月国皇帝慕容渊身边的护卫田晏?”
辰妃苍白着脸,艰难地点头。
此时,侍卫张晋走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原来您在这,刚才院外不知何故,巡逻的侍卫被人悄无声息杀了三十人,肯定有人潜进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府中没有财物或其他人受伤。”
“你先下去。”君承浩朝张晋一摆手,后者会意地退下。
他又说,“母妃,他们是来捉田晏的。据消息,田晏武功高强,一般的高手奈他不何。九个黑衣人……若是没猜错,那九人是无相手底下的九大死士统领。”
“无相是何人?”辰妃并不知晓。
“是君佑祺。他手底下养了过万名死士。”
辰妃惊骇地瞪大眼,“田晏落在君佑祺手上,可就真的糟了!万一他供出……”怯怯地看了儿子铁青的面色,不敢说下去。
“母妃,如今滋事体大。”君承浩寒着脸说,“田晏为何来找你,过去你与慕容渊……究竟有无染……”对一向尊敬的母妃问出这种话,他也觉得难,“我的父皇究竟是不是君舜?”
辰妃看着儿子刚毅粗犷的面孔,艰涩地摇了摇头。
君承浩面色一白,脸上的血色退尽,“儿子记得,十五年前,有谣言指责儿子不是君舜亲生的,您那时说,您是清白身给了父皇,并立即随他从浣月国回了祁天朝廷,怎么可能……”
辰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也不再隐瞒了,“你也知道,本宫出生
浣月国德郡王府,乃德郡王府的敏郡主。当年慕容渊还是浣月国的七皇子,当时的皇帝儿子众多。慕容渊并不出众,本宫也不图当什么后妃娘娘,只想平静度日。”
她限入了回忆里,“我与慕容渊自幼相识,我以为他没有当皇帝的野心,为人也善良,觉得他会是个好夫君,与他互相爱慕。并在悄悄地来往过程中,保持了很长段时间的肌肤之亲。”
“那君舜何以认为你是清白之身?”
“后来,我怀了孕,查出来刚刚二十余天,一个月未到,你出生时,足月后又正好迟了十来天才降生,出生的时间上,蒙过去了。君舜当时亲自出使浣月国,受浣月国至高的款待。当时君舜虽贵为皇帝,实权却很多掌握在祁天国其他王爷,也就是君舜的兄弟手中,君舜要是死了,祁天国另立君王也容易。即使他亲自出使浣月国,浣月国除了保护他,也无别的趁机要他命的想法。
浣月国当时的皇帝命朝中各大臣、王公贵族之女盛装出席款待君舜的盛宴,意在让君舜挑几名女子陪侍。君舜看中了四个,很不幸地,我是其中之一。
我们四人被安排在一处院落,轮流给君舜陪寝。前三晚是其她三名女子。第四晚轮到我了,我想逃。慕容渊却暗中找过我,让我不要逃,他说我们终归是权贵之后,君舜会给我们名份。他让我跟着君舜。”
说到这,辰妃心中凄苦,“本宫当时也问过慕容渊,君舜可以给我名份,他就不可以吗?他就不能争取吗?慕容渊说,人人当时以为他是个无能的皇子,他不能这个时候站出来争取我,不然,会引起怀疑。我问他怎么办?他给我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让我怀着你嫁给君舜。慕容渊说,他也未必能当上皇帝,只有委屈我了。他说君舜已经是皇帝,将来,我若生个儿子,那就是祁天国的太子。倘若他慕容渊夺了浣月国江山,我腹中的孩子再继承了祁天国江山,那整个天下有三分之二都是慕容家的了。
至于君舜那里,慕容渊早替我想好了办法,他利用另三女子陪寝的那三天时间,找了个相貌与我极其相似的清白女子,代我与君舜同了房、落了红。然后,那名女子一利用完就被慕容渊暗杀了,而我,怀着慕容渊的孩子,也就是你,跟着君舜回了祁天国。从此,再未与慕容渊联系。
慕容渊后来也当了皇帝。本宫原以为他会派人来接我们母子。几十年了,他没有。他在浣月国早就另立了太子,本宫的心也早就死了。本宫的儿子,浩儿你,是祁天国不可动摇的太子,本宫不争宠、不嫉不妒,本宫已经很满足了。”
君承浩面色阴鸷冷酷,还来不及反应。
响亮的三击掌,老皇帝的身影出现在院外,“真是朕的好辰妃!”锐利如剑的眸光迸射在君承浩身上,“真是‘朕的’好儿子!”
同一时间,君佑祺摇着折扇出现在老皇帝旁侧。从田晏一出现在祁天国境内,他就已暗中派人盯着了。刚从皇宫拿了半卷圣旨就得到消息,田晏进了太子府。
于是,他心生一计,只要田晏被捉,辰妃与太子慌乱之下必会自乱阵角,暴出当年的实情。他就立即请父皇过来配合着看一出‘好戏’。
果然是好戏!
不冤他多年来一直不松懈太子非亲生的这条线索。
父皇说当年的辰妃是清白身有孕,就是谣言再多,他也不会相信太子非亲生。
如今辰妃亲口承认。
那就另一码事了。
没看向太子,君佑祺反倒审视起老皇帝已经气得煞白的脸色,“父皇,你总是说要相信天命,你总说君承浩是天命所归,是未来不可替换的储君。如今呢?”
屋内的辰妃是早就惊得眼睛睁得瞠大,身躯颤抖,面色如丧考妣一个字也噎不出来,一副死到临头的傻样。
君承浩死咬着牙关,面色青如寒铁,又羞又愤,又震惊,一言不发。
皇帝是又怒又气,“想不到朕竟然养了个野种!还误把野种当宝,气死朕了、气死朕了!”气得身心发痛,人都站不稳。
君佑祺无动于衷地站在边上,“父皇息怒,名副其实的野种还等着您处置呢。”
“还处置什么,直接将辰妃那个不贞洁的贱人与君承浩那个野种直接格杀匆论!”他老手一挥,“放箭!”
身后一排早已搭好弓的弓箭手立即放箭,万箭飞射进房。
君承浩运内功一掀窗户,窗子关上。
“啊!”辰妃惨叫一声,胸口中了一箭。
“母妃!”君承浩飞身过去,勾住她的身体,踢翻桌子挡箭。立即数支箭****桌身。
外头的人看不见屋内的情形,无数箭矢从各个方向飞进来。
承浩躲在桌后,单手抱住母亲。
辰妃看着这个出色的儿子,“浩儿……母妃当年……不该来祁天国……应该誓死留在浣月国,那样……你就是浣月国的太……太子了。母妃对……对不起你。”
“母妃,您流了好多血,别说了。”君承浩见母亲胸口的箭伤不断涌血,声音里有一许哽咽,“儿子带您出去,给您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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