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飘到灶台前,从药罐子里舀出一碗药,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勺子药,凑到嘴边轻吹了吹,“云,可以喝药了。”
她看了下外头的天候,未时都过了,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阳光,难怪澈的鬼魂能现身。
站久了累,她坐在他准备的椅子上,“澈,谢谢你。”他不现身的话,看门口发傻呆的丫鬟,肯定是来厨房拿东西的,而她又太困了,指不准她就被陆宅的人发现了。
而且药离煎好的时辰也过了,他不出现,药也会煎糊了。
“你我还之间,何需言谢。”他目光温润如玉,“来,先把药喝了。”
她启唇喝下他喂到嘴边的药,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与勺子,“我自己喝吧。”被一只男鬼喂,尽管他长得太让人赏心悦目,终归是男的。
她毕竟是君寞殇的人,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慕容澈其实是很想喂她喝药的,很想照顾她,见她喝了他喂的药,望着她绝色的容颜,清冷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喜欢着,爱慕着。
内心悄悄升起了一个愿望,若是能这样照顾她一生一世,那该多好,可惜,他是只没有实体的鬼魂。
白日能出现,还得完全没有阳光。
没有阳光的时候,对他这只鬼来说,是天公作美。
明白她心中的顾忌,他将药碗与勺子递给了她,宁静地看着她将药喝完。
见她皱着眉头的苦瓜样儿。
他唇角泛起了有些愉悦的笑魇,在他眼里,她天不怕、地不怕,聪明得过份。竟然……怕喝苦药。
也有些心疼。早知道先在药里加点蜂蜜,可他不懂医理,也不知道加了蜂蜜会不会改变药的效果。还是不加的好。
待她喝完药,他主动接过碗勺。
她的手不小心触到他修长的五指,那是像有实体的空气一样,她蹙眉,“你的手太凉了,冷得像冰块。”要是他没受伤,他的温度只是像阴风一样。现下却像实体的那种寒冰。
她站起身,注视着他如画的眉目,他的脸色很苍白,细看之下,明显的重伤未愈。
是啊,他清晨的时候差点烟消云散,伤势怎么可能不重?
只是她没细看,没那么关心他。
她没有跟鬼打交道的经验,头一次又碰上这么容易相处的男鬼。
难免考虑不周,忽略了他的伤势。
抬手摸上他冰冷的脸,又在他身上摸了摸,她都觉得此举有点亵渎了他。他就像天上的嫡仙,只可远观遥望,可望而不可及。
感觉被她摸,他整个人都僵硬着不动了,她脸一红,不是纯心吃他豆腐,只是想确定他的伤势……
很遗憾,她会治人,可不会给鬼看病啊。
鬼连脉搏、实体都没有,就是看出他伤重,她也没办法。
她秀气的眉宇攥在了一起,“澈,你要好好养伤。先顾着你自己。”
“我有分寸。”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加重要。至于他自己,魂魄没有消散已是托了她的福,养伤又哪及她的万分之一。
手指握了握,他想执起她的手,看看她为他划破的手指伤口,有没有好些。
却又不想唐突了她。
清越的视线落在她包着扎带的食指上,细凝一眼,又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眼里满是关心,“云,你的脸色不好。”
“内功也散了,又中了毒,哪能好。”见他担心的目光,她又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是世人眼中的神医嘛,总会好起来的。”
他不管她是不是什么神医,在他心中,她只是他心爱的女子。拿起她用过的碗勺,他走到水缸边,用瓢舀了水到木盆里,把碗、勺子,连同她煎药的药罐子一块洗了。
他的动作很优雅,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块布在刷碗,指比碗白,似怡风清月。
从没想到,一个男人做起家务来,竟是如此的好看,就像一道最美的风景。
她觉得澈很细心,他是怕陆宅的人发现有人偷用过了碗灌,才洗的吧。
想起霸天岛上,君寞殇邪魅如鬼的身影在灶台前为她炒菜,连着好几天,他亲自为她下厨,亲自为她捉海鲜、抓鱼,从不假手于下属,他暗暗地为她学习厨艺、从做的饭炒菜很难吃,进步到普通客栈的那种厨子水平。
那个世人眼中的邪魔厉鬼,那个不可一世的半月教主,为了她洗手做羹汤……
想念君寞殇了。
澈洗好了药罐与碗、勺,将之放回橱柜里,回过身,见凤惊云明明瞧着自己,她的眼神却有些游离。
她的表情很温柔,不若平常的冷若冰霜。
像是在想念着谁……
是君寞殇吧。
在云起山庄云阙居的时候,君寞殇宿在她的房间里。
清澈的瞳子里划过一缕黯然,他悠悠飘了过来,没有打扰她。
能够思念一个人,那种感觉很美好。
就像他,在玉佩里修习念力,经常会走神想她。
虽然没有记忆,他却觉得思念她的滋味,很充实,像是有什么填满了心房。
凤惊云回过神,看到身旁的透明鬼魂,见他居然看着自己发呆,这只鬼……
她微摇了摇头,又瞥了眼门外呆滞了的丫鬟,“她肯定是来取东西的,这么久没回,应该会有人找过来。我们先离开厨房。”
“这家主人不好客,平常几乎没人来拜访,后院有两间客房,都很干净,你要么去客房里休息一会儿?”他声音清逸温润。
她打了个呵欠,“好累,我是要睡一会儿。”
见她疲惫的神色,他又次将她打横抱起,怕她不高兴,都不敢低首看她,一路往客房飘。
要是有人看到的话,还以为凤惊云会凌空飞腾呢,毕竟没人看得到澈那只鬼。
客房的门开了又关。
此时,院子里一道女声响起,“迎香,你傻站在厨房门口干嘛?”
澈将凤惊云放下,从虚掩的窗户缝里,看到又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到厨房门口,拍了拍那被澈施了**术的叫迎香的女子。
迎香呆滞的眼神回复清明,“海棠姐,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小姐叫你拿煮鸡蛋,你怎么那么久?小姐等着吃呢。”丫鬟海棠走进厨房里,看到灶台的上一堆鸡蛋壳,朝迎香怒喝,“你把小姐的五个煮鸡蛋吃了!”
凤惊云的听力很好,虽然隔得很远,还是听到了那两个丫鬟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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