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变后,师兄大病了一场,他醒来后便离开明宗找鲛人去了,而我也跟着离开明宗,开始浪迹天涯。”魏明冲低头,“我最后一次见到师兄,是在明宗的后山上。当时明宗后山的杜鹃花全开了,漫山遍野的红,他就静立在山野间,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才走了。我那时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我那一次才发现,不过短短几日,师兄的鬓角已是早生华发。”
“第二天,我去找他,就发现他没了踪迹。直到前些日子,他主动联系我,约在长安见面,只可惜我还未见他一面,现在已是阴阳相隔。”
“对不起……”观沧海的死,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魏明冲突然笑了起来,“这不关你的事,师兄和明月两人如今有现在的下场,也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你也不必自责,师兄他一直想找到明月,死在明月的手中,他应该死而无憾了。”
我一愣,奇道:“你不怪我便罢了,为何你连明月也不怪她?”
魏明冲摇头,“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和师兄一样,都是被命运愚弄的人。”
我沉默良久,最后问道:“既然这些都不是观沧海干的,那他为什么一心求死?”
我之前也试图劝过他,但是他不听。
“他……”魏明冲道:“师兄看着虽然为人淡漠,但其实最重情义。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愧对明月。况且,虽然师傅一手造成了这场悲剧,但是师傅养育他那么多年,师兄是在赎罪。”
他不是为自己赎罪,是给他师傅赎罪。
死亡反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成全。难怪他会说,死对于他,求之不得。
可是,他死了一了百了,明月又怎么办?她一心仇恨观沧海,这才出手杀了他,若是她知道自己杀错了人,该有多么难过?
婆婆死了,这天地间,再没有一个人能那样待她,本来观沧海就是那个守护她的人,但是明月亲手把他杀了。
笑话,她的爱恨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我觉着,倘若我现在跑回昆仑去,告诉族长这件事情,我应该还可以拿到一颗鲛珠。
谈完这桩往事后,魏明冲就再次同我们告别了。他说要回到明宗的后山里,给观沧海立一个衣冠冢,以后每年清明,他都会回去祭拜他。
看着魏明冲离去的方向,我忍不住道:“凡间真可怕,我好想回青丘。”虽然青丘的人都喜欢粗暴行事,但是胜在淳朴,不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而我这些年来得以健康成长,除了受点皮肉之苦,不曾被谁愚弄,也不曾算计过别人。
柳长言就站在我身旁,他听了,问道:“何出此言?”
“有太多的虚情假意,我不懂得如何去分辨,我以为是真的,可其实它是假的,对错无定,是非不明。这些事情,我都看不明白。”
柳长言道:“善恶并非也是泾渭分明,有的恶人会做善事,有的善人也会做恶事。你不必总看到那坏的一方面,既然世事你看不明白,那不妨看我好了。”
我一愣,“什么?”
“我是个好人,你能看得明白。”
我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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