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张清在校门外等我。我们说好了要上街买东西,明天休息,他说要介绍一位重要的长辈给我认识。
老实说,他如此大费周章,我还是暗暗窃喜的。一个男人,他把一个女人隆重地推介给自己的家人、朋友,至少说明他对这个女人是有几分认真的。
虽然从我的角度来思考,我们大抵上是搭伙过日子,但如果因为怕受伤,就视爱情为洪水猛兽,裹足不前也未免风声鹤唳了。
爱情的路上荆棘丛生,有可能我们会遇错人,还会爱错人,甚至会遭遇各种各样难以承受的挫折,但我们谁又能否定爱情修成正果时的绚烂光华呢?我为什么不可以试着寻觅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份缘呢?
张清要给我先买衣服,我边往男装柜挤边谄媚地对他说,“夫为妻纲,先武装你吧。”
“调皮!”他顺手敲敲我的臀,脸上不改声色,眼睛却觑成一条缝,乐得。看来我有做太监的天赋,溜须拍马的功夫不错。
我们挑了一套挺正式的深色毛料西装,手工制作,十分考究。一对猫眼样的袖扣有种抢眼的优雅,就像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强势,稳重,甚至有股清冷的桀骜。
我又给他搭配一件驼色深v领抓绒毛衣,替换掉他那件暗红色旧毛衣,系上蓝色格纹领带,一切仿佛为他量身打造,更显得气宇轩昂。
温柔的笑意掩去了他眉间的冷峻,盈盈俊眸中似有一湾静水,却又暗藏着万丈波澜,越看越沉稳刚毅,养眼得让我恨不得立马上前扑倒他。
捯饬完他的,轮到我了。美仑美奂的衣服让我眼花缭乱,可惜躲躲闪闪瞥一眼那离谱的价格,我又心惊肉跳舍不得下手了。
“喏,去试试。”张清选一套衣服递给我,玫红色羊绒开衫外套搭着黑底碎花裙子。
样式很时尚,料子也好,只是那玫红的颜色像一根利刺戳进我的心,疼得我眼前发黑。我是不是反应忒大了!
张清兴致勃勃,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情绪上瞬间的波动,忙不迭地推我进试衣间。不能冤枉说他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习惯了,习惯按彩云姐的喜好来为女人选颜色。我无端地有点膈应这扎眼的色彩了。
衣服真的很好,修身束腰,前凸后翘,将我原本纤细的腰勾勒得更加苗条,看起来不盈一握。
“好,你穿红色也挺好的。”张清喜上眉梢,赞囗不绝,拥着我在怀里像陀螺一般旋转,前后左右全方位打量。
“彩云最喜欢红色了!”末了,他不知不觉顺口溜出一句。折腾了半天功夫,原来我充其量算个活体模特,他压根就是在透过我寻找彩云姐的影子。我心里怨气突突直冒,恨不得把衣服朝他脸上狠狠一砸,转身就走。
但好不容易欢欢喜喜逛次街,我实在不忍心破坏气氛,只好麻木地旋转,摆着各式造型,听张清啧啧地赞美。我此刻就像那千姿百态的盆景,美则美矣,但由于要迎合欣赏者的品味,扭曲了自身特立独行的个性,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了。
“张清,”夜里,当他刚刚嘿咻完心情正爽的时候,我吊在他身上软绵绵地试探,“你能不能偶尔,就偶尔,在我面前少提一点彩云姐。”
我小心翼翼,尽量委婉动听。张清乍一听,身体蓦地僵硬,人陡然滚落,我身边的床塌陷成窝。果不其然,他当场变脸。
我脊背后面寒毛倒立,浑身像跌进了一个千年冰窖,紧接着又被扔进一个大融炉,烈焰与大火熏得我无法呼吸。
可是不点拨点拨,他永远也不会料到那个名字在我心头造成的阴影,夫妻之间必要的沟通不可缺乏,我至少得让他懂我那点可悲的小心思。既然搭伙过日子,江山各占半边,干嘛只有我像忍气吞声的小媳妇,白白委屈。我索性敞敞亮亮提出来,至少心里坦然,管他的。
不出所料,他毫不掩饰自己不满的情绪。深更半夜,我也不耐烦和他计较,我从他怀里滑出来,慢慢地蠕动,离他有了几寸距离。有本事,你就别挨我!
他却又不识趣,霸道地捞起我的腰身,抚弄我的耳根,炙烈的胸膛贴上来,低声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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