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念又一想,外婆和我一样都是肉眼凡胎,又不像孙悟空生就了一双洞察一切的火眼金睛,哪里就能料事如神了。
我的心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对外婆表现出来的惊恐不安有些不以为然。
“外婆,我们出去啦!”我把头在地上蹦蹦地又磕了几下,然后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外婆。
外婆却依然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她担忧地抓紧我的胳膊,瞪着浑浊的眼睛探问,“囡囡,你老实告诉外婆,你今年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让你无法把握的男人?他很让你伤心,比许彬还要坏,对不对?”
我滴个神,别看外婆老眼昏花,到底是十乡八里有名的神婆,有几刷子真功夫!她老人家坐在家里,就将我在s城的状况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对外婆的神通佩服得五体投地,后脊梁阵阵发冷,生怕她再动一次法术,将张清这号人物给瞎蒙出来了,那我可就招架不住了。
我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诡计出来了。我捂着肚子装痛苦状,拧着眉哼哼,“外婆,我好饿,肚子都饿扁了!”
“大狗他媳妇,中饭好了没有?囡囡饿坏了,快端上桌!”外婆一下子啥也不问了,拉着我的手借力站起来,大声朝舅妈吆喝。
我在后面拽了拽她坐皱了的衣襟,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把她扶了出去。表哥和林鑫赶紧拉开椅子,让她在最上首的位置坐下。
一场盘问就这样被我机智地岔了过去,总算躲过一劫。唉,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枫回来了,快尝尝大舅公司的出口龙虾!”大舅依旧红光满面,走路虎虎生风。他从厨房里端了满满一盆龙虾出来,摆在我的面前。
我耸着鼻子闻了闻,这出口转内销的玩意真的是不错,色泽鲜艳纯正,尺寸像用直尺丈量过一般,个头差不多,一个个长得像孪生兄弟。我顺手捞起一只,熟练地剥开它的身子,白嫩白嫩的肉质就被挤了出来,味道像北京的咸水鸭,满爽口的。
“嗯,不错!”我翘了翘油腻腻的大拇指,伸手再去捞第二只。
我嫌带个塑料手套碍事,吃的又不过瘾,干脆直接赤手空拳上阵。没有想到哇,这种当初长在阴沟里的东西能得到人们的如此青睐,竟然还能出口创汇了。人类的潜能确实是无限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囡囡,够了,你不准再吃了!”当我捞起第五只的时候,外婆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出声制止。
我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虾子。唉,禁忌太多,吃个东西也不能尽兴。
“囡囡,吃这个!舅妈专门替你做的!”舅妈戳了个鱼眼珠子放在我碗里,看来舅妈还没有忘记我的嗜好,知道我好这一口。
“唉,我们这不受欢迎的客人咋吃得下去呀!”林鑫停了筷子,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
“你吃这个干醋干嘛,咱俩喝点闷酒得了!”表哥“嗤嗤”地暗笑,举起酒杯和林鑫咣当一碰,“吱”地抿了一口酒。
“你俩给我少喝点,”外婆用拐杖在地上捣了捣,郑重发话,“下午都陪囡囡去蒿台寺。”
“干嘛?”林鑫嘴里塞得满满的,死劲吞咽两口,才腾出喉咙问外婆。
“你去了就知道了!”外婆还玩起故弄玄虚这一套把戏,慢条斯理继续吃饭,没有理睬林鑫。
“妈,是不是囡囡又有啥毛病了?”舅妈到底年长几十岁,很快看出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向外婆求证。
“没啥大事,我想给她做个道场,诵诵金刚经。”外婆放下筷子,接了舅妈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角,又侧身吩咐大舅,“你安排几个人到蒿台寺,去帮小唐搭台。”
外婆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来不打紧,却把满桌的人唬了一跳,事情竟然严重到要诵金刚经了?金刚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诵的,那是要给有大灾大难的人解恶煞用的!
大家意识到问题的不简单,不再嘻嘻哈哈逗趣了,都埋头呼啦呼啦吃饭,满屋子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蒿台寺坐落在美丽的长湖之滨,几间气派的红砖青瓦平房,规规矩矩地错落成一个大大的品字,四周杨柳扶风,云蒸霞霭中弥漫着佛家仙气。
蒿台寺的来历据说大有一番讲究,曾经有个云游的大仙路过此地,觉得这个地方水肥地沃视野开阔定是个风水宝地。他突发奇想,试探性地在一个水洼坑里倒栽了一根蒿草,结果隔了几天来看,蒿草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
大仙越发坚信自己当初的推断,于是停下四处奔波的脚步,在此地扎根建成了蒿台寺。不出大仙所料,菩萨相当显圣,他借助诸神的威力,治好了许多的疑难杂症,不久蒿台寺就烟火鼎盛香客不断了。
当然这些都是村民们一些神秘莫测的口口相传,无证可考。我只知道自己的外婆曾经在蒿台寺主持过大局工作,后来就将衣钵传到了唐叔叔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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