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老张,清子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回去,晚上来换他们!”张清话音还没落,就得到他妈妈的热烈赞同,她忙不迭地向张爸爸使眼色,撺掇他早点撒退。
张爸爸此刻一门心思放在阳阳身上,根本没有闲暇时间领会张妈妈的意图,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挪窝。
“爸,阳阳也睡了,您和妈先回去歇着吧!”张清见自己的老爸脑袋瓜子不开窍,对自己老妈的意思不能马上心领神会,直接出声开赶,“病房里地方小,你们不需要都在这守着!”
张清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了,他爸也是在官场浸淫了好多年的人物,就是再迟钝也很快醒悟过来,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只好轻手轻脚踱到阳阳的床边,贪婪地将孙子的睡颜凝注了好一会儿,才迫不得已地退场。
这一家人还挺有凝聚力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千方百计创造一切机会撮合我和张清,也算是煞费苦心。至始至终,我从来不觉得两个人做不成恋人,就可以退一步做回朋友。也许别人可以云淡风轻地将就过去,但我大约是修为不够,勉强不了自己。两个人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最好还是保持安全的距离,不要再留什么念想,最好一别两宽,各走各的路为好,以免牵牵绊绊是非多。
张清的父母走后,只剩下我和张清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偌大的空间就沉静下来,我突然觉得单独和张清呆在一个房间里显得十分不对劲。
“小枫,要不然你上床躺一下!”张清殷勤地替我掀开了被子,拍了拍雪白的枕头,“你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
“还是你睡吧,我来看着阳阳。”我也不是故意谦让,张清这几天确实比我累多了,需要补补眠。
我昨天多少还睡了一会儿,今天也不困。倒是张清不错眼珠地盯了阳阳一夜,这会儿肯定困得眼皮打架。再则,我与张清现在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我和他就毫无瓜葛了。我可不好意思在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面前大喇喇地宽衣解带,无心无肺地呼呼大睡。哪怕我们曾经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过,再在一起黏黏糊糊,那未免过于粗线条了。
“那我眯一会儿,就辛苦你守着阳阳。”张清扬起手臂,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就不客气地钻进薄被瘫直了身子。
我的耳边很快响起他清晰的呼吸声,绵长均匀。我趁他熟睡之际,偷偷地打量了他片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微微张开着,随意地搭在身体两侧,时不时痉挛一下。又浓又黑的剑眉自然地松懈下来,眼底泛青,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浓浓倦意。就算他是铁打的金刚,也抗不住昨天辛苦一夜,今天折腾了一上半,终究有些精神不济了。不管怎么说,人终归是血肉之躯,承受力也是有限。
我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替阳阳掖了几次被角,见他们父子俩都睡得香甜可口,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闪失,我就决定到外面的走廊看看,也好趁机透透气。
我不敢离得太远,只在阳阳的病房门口走动几步,徘徊溜达。因为是中午,医生查房的时间已过,长廊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有几个穿病号服的人扶着输液架活动筋骨,还有若干护士行色匆匆地在几个病房之间穿梭,可能是在替打针的病人换药。除此以外,整个医院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大声喧哗的吵闹者。
就在我觉得索然无味,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我骤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迎面走来。几个实习生围着许彬边走边谈,似乎正在热烈地讨论什么学术问题。许彬侧着脸庞,聚精会神倾听着,并没有怎么发言,只是偶尔轻轻地点一下头。
我躲闪不及,迫于无奈,只能直愣愣地和他撞了个正着。一件洗的褪了色的白大褂套在他瘦削的身上,更显出他的俊逸挺拔。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在他身后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紧紧跟随,崇拜地簇拥着他。我也是好几年没有遇到他了,如今不期而遇,他估计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小有成就了吧。
这次来s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本来不打算和他见面的。我们作为恋爱不成的红尘男女,即使不需要闹到反目为仇的地步,也没有必要若无其事,装作啥事也没有发生般地继续你来我往。就算偶然重逢,我们也只适合擦肩而过,没有必要打扰彼此平静的生活。
结果造化弄人,虽然我极力回避与他面对面,人生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这样邂逅了。我因为担心阳阳的伤情,忙得晕头转向,忘了许彬他们两口子就在这家医院上班,我们重逢的机率非常之高。
许彬陡然看见我,愣滞片刻才反应过来,惊异地问我,“小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千头万绪,我有些迟疑,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在s城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绝不推辞!”张清表现得非常激动,甚至不顾在医院这个人多嘴杂地方,当着这么多人轻易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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