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妈妈一行人来给阳阳送早餐时,我就识趣地告退了,不想再和他们违心地虚与委蛇。张妈妈的嘘寒问暖,对张清流露的是发自内心的骨肉亲情,张清体味到的是冬日阳光般的温暖和煦,而对我来说顶多算顾全场面的敷衍,我就不用带着个面具在这儿费力应酬了。
阳阳见我要走,那是噘嘴,甩脸子,噙着眼泪百般地不高兴,我狠狠心还是咬牙离开了。我就当是给他进行第二次断奶吧,我不铁石心肠不行,那孩子迟早得适应有亲爹在场、亲娘就闪人或者有亲娘在场、亲爹就闪人的状况。法律已经给我们进行了裁定,我们同框出镜的机率已经少之又少了,阳阳要尽快适应。
我与张清关系的破碎已成定局,那我和阳阳之间注定会有必不可少的聚散离合,或骤然分开,或惊喜重逢。我要学着忍受没有儿子陪伴的孤独,他也要逐渐习惯没有我呵护的日子,逐渐学着去坚强。
张清小心翼翼地抱着阳阳,温声细语耐心地哄着,直到他向阳阳许诺过几天再去靶场射击,阳阳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哭闹。张清这才腾出空隙向我使眼色,示意我可以放心走了,阳阳的一切可以心无挂碍地交给他了。
“妈妈是个大坏蛋!”我出了病房老远,还听着阳阳哽哽咽咽地嘟囔。
“阳阳是个坚强的男子汉啰,可不能哭噢,不然伤口会感染的!”张清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为了博儿子一笑,不惜降尊纡贵替我说着好话,“妈妈也很爱阳阳的,可是她有事情要忙嘛!”
张清别的方面谈不上有多么高大上,我也没有资格妄下定论,但有一点做的比较好,那就是轻易不在儿子面前拆我的台,总是记得维护我的光辉形象。
我匆匆下楼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恰好看见沈梓安风风火火地上楼,快得像一阵旋风。她心急火燎的,步子迈得很快,好像有人在她后面撵着一样。陈晗潇在旁边与她拉拉扯扯,似乎在低声劝阻她,“……你去干嘛?……人家都是一家人……你凑热闹也不看看时候……阳阳受伤了……”
陈晗潇的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的,我听得不是十分明显,如果不是隐隐约约听他说到阳阳,我不会一下子把她与张清联系上。看来沈梓安是从陈晗潇那里听说了阳阳的事情,趁此机会来向张清示好献殷勤了。
“要你管我!我自有分寸!”沈梓安将陈晗潇的手用力甩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并不买他的帐。
“你就别去添乱了,队长心情不好!”陈晗潇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还在不依不饶地给沈梓安泼冷水。
陈晗潇这个愣小子,一点也不懂揣摩女孩子的心思,大约也没有见识过女孩子勾搭男人的手段,所以还在这儿自以为是地阻拦别人的好事。
我不得不佩服沈梓安的好算计,张清的儿子受伤,他正是意志脆弱的时候,沈梓安瞅准时机贴过去,端个茶递个水,说个话解个闷,几番曲意迎合,说不定就让张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轻轻松松就捕猎了黑马王子的心。
我淡然地勾勾唇,嘴角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嘲讽,趁他们没有注意到我,脚下未做半分停顿,施施然出了医院的大门。
幸亏我刚才撤退的快,要不然和沈梓安狭路相逢总有那么一点添堵。倒不是我心胸狭隘嫌恶张清的爱慕者,张清英俊倜傥,卓越不凡,他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狂热女人的仰慕。沈梓安不顾一切地看上他,做出一些疯狂的、不合常理的举动,实属正常。
再说他们现在使君已无妇,罗敷未有夫,如果他们王八对绿豆看上了眼,本无可厚非。我只是有些看不惯沈梓安那种胜券在握的张狂劲儿,这大约也是我当前所缺乏的自信和勇气吧。
这么多年来,我在追爱的路上颠颠簸簸撞得头破血流,一颗心慢慢冷却,心如止水,所有的奋不顾身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消失殆尽,我想我再也不可能纯粹地,不计一切得失地去爱一个人了。
曾几何,我也是这样有恃无恐,牛气冲天。即使全世界都站在我的对立面,只要你站在我的身后,我就是最大的赢家。我曾经也是这样豪情万丈,可是我一直没有遇到可以让我这样放心倚仗的男人,一直没有谁给我这样一份傲然藐视的底气,所以我只能像一只缩头乌龟,藏在自己厚重的壳里,谨小慎微地保护着自己不再受伤。
我打车到花店时,破天荒地,大忙人林鑫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店内呷茶,和乔羽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谈得热火朝天。
我昨天不是让乔羽休息几天吗,他怎么又来上班了?黄金长假难得,乔羽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小伙子,应该呼朋唤友去参加同学聚会、去谈情说爱、去旅行玩耍,而不能像一个井里之蛙成天宅在我的小店里,蹉跎大好光阴。
“你怎么有闲情逸致光顾我的小店了?真是蓬荜生辉呀!”我整理好因为遇见沈梓安而郁闷不已的心情,促狭地打趣林鑫,“你今儿不用到你的公司去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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