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若璨穿着一身繁复华贵的公主常服,身边带了两个身穿宫装的大丫头,虽然说话走路还是那么娴雅婉约,整个人却带着一股威严。
被捧到了那个高高的位置上之后,自然而然就觉得自己是天之娇女,加上讨好奉承的一大堆,更是有身在云端的自豪感。
齐震醒悟过来,这才放松了龚六小姐。
龚六小姐气得满面通红,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使出全身的力气,“啪”地打了他一巴掌。
“子煊,你怎能这样唐突龚六姑娘?”邱若璨责怪道,“她还没有过门,你就是再心急,也得放尊重些,忍不了也得忍。”
最后一句带着点嗔怪,当然,也是酸意十足的。
齐震的半边脸浮起一个清晰的掌印,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龚六小姐气怒交加的容颜。
他一向温文尔雅,对一般女子都保持礼仪风度,然而他确实也喜欢她,见她嚷嚷不肯嫁他,还诉说着受到的委屈,知道自己的确做得过分,自然而然就着急和心疼了起来。
“小六,对不起。”他一边低声说一边去拉她的手,“今天稍晚些我去看你,好吗?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不让你空等。”
“滚!”
龚六小姐扭头避开,浑身发抖地擦着泪,面具被泡软了,早就扯了下来。
邱若璨假惺惺的劝说,她根本不领情。让旁人看在眼里,就像一个大度的正室在规劝夫君和闹别扭的小妾一样!邱若璨越那样说,她就越觉得屈辱。
晚上过来看她?呵呵。
她已经失望了不知多少回了。所谓的人约黄昏后,自从邱若璨华丽变身涟华公主,被赐婚给齐震后,他便一次次地失约。齐震的话,她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子煊,看你把龚六姑娘气的,”邱若璨幽幽地说,“要我是她,我也生气。这不像你啊!就算你思念她,在外面偶然遇见她,也不至于饥渴成这个样子吧?齐大人回来了,你们的婚期也没多久了呢!”
龚六小姐被她说得极其难堪,索性转过身冲着墙角,不去理这两人。
婚期!这两个字戳中她的痛处了。
皇上为了彰显“公平”,宣布涟华公主和龚家六姑娘一同嫁入齐家。不然,后进门的媳妇,总会被当做偏房。
可皇上没有考虑到的是,新郎只有一个。他总不能同时和两个女人洞房花烛吧?怎么着都有个先后顺序。
而邱若璨已经变成了高贵的公主,齐震难道会让她空等,先亲近龚家小姐?开玩笑,他可是顶着驸马都尉这个头衔!
龚六小姐旁敲侧击地问过齐震,得到的答案,和她猜想的一样。她既愤怒又耻辱,拜完洞房还要等着新郎从别的女人床上下来后再找她,那她成了什么?简直好像是个陪嫁丫头!
她找母亲哭闹,可是母亲无奈地说,孩子,这就是你的命,谁叫你不是公主呢?
找齐震说退婚的事儿,每次都被他支吾过去。
“若璨,你误会了,其实我今天……”
齐震尴尬地解释,说龚六小姐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解除婚约的,之前她也提过不止一回。
邱若璨一直都微笑着听,脊背挺得直直的,保持着皇家女儿高贵优雅的姿态。听完齐震的话,她板起了那张美丽的脸,冲着龚六小姐就训斥起来。
“龚六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说君无戏言,你和子煊的赐婚圣旨早早地下了,这个时候悔婚,你这是在打皇上的脸啊!你想要陷文盛侯府于不义吗?另外,你一个女孩儿家,即将做人妇了,须得注意言行举止,特别是出嫁之前,还是少乱跑。万一出点事儿,侯府和齐家的名声就都毁了。”
龚六小姐沉着脸不说话,身子却在微微发抖。
隔着一扇门板,雨璇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暗骂好一个碧池。邱若璨早就和齐震滚过床单,现在摆出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真是虚伪恶心!
她早已体会到这女人强烈的虚荣心和霸占欲,从刚才龚六小姐的指责里,她已经预想得到好友嫁过去会过着怎样憋屈的日子了。
邱若璨还在慷慨陈词:“子煊是什么样的人,怎会冷落妻子?你和我、霏儿也是要好的姐妹,齐大人齐夫人又都那么喜欢你。你嫁去齐家,还能有人欺负你?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天赐良缘哪!”
“你住口!谁跟你是要好姐妹!”
龚六小姐再也忍不住了,她朝邱若璨迈了一大步,冷笑着问:“那好,既然你这么说,我问你,如果我先你一步有妊,我的儿子是不是齐家长子?”
“这……”
“齐大人是齐家现任的族长,将来子煊接任,子煊的嫡长子也会继续担任族中这一职位。你堂堂公主,生下的儿子做不了嫡长子,自然就不能做齐家族长,齐家这般有名的大族,你就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和族长宝座失之交臂?”
邱若璨被问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能说得这样直白,这样犀利和实际。龚六小姐毕竟是侯府嫡女,看多了大宅门中的勾心斗角,虽然性子天真娇憨,不代表她单纯无知、没有见识。
龚六小姐逼进一步:“所以,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抢在我之前生下儿子吧?而如果我先于你有妊的话……哼,你敢不敢现在就许诺,我怀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地胎死腹中?”
“小六,你别这样。”齐震见邱若璨被说得哑口无言,有些不忍,“你怎能这样揣测别人……”
龚六小姐大怒,然而没等她开口,邱若璨的两个丫头,腊梅和芍药已经开始反唇相讥了。
芍药说:“驸马说得对!我看呀,有的人就是言语粗俗,没嫁人就一口一个怀孕生子的,真是不知羞耻!不光不知羞耻,还喜欢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腊梅也点头:“咱们公主什么样的人品?还是邱家小姐的时候,就以聪慧豁达、大度贤惠之风,赢得了一众贵女贵妇的喜爱,驸马爷开的铺子出事,公主第一个拿出所有积蓄救急,此等义举,一度广为流传。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说着瞥了龚六小姐一眼:“对了,那时好像这位龚六姑娘也在场的!”
芍药马上问:“哦?当时她出没出银子救急?”
“这个么,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嗬,那公主和驸马要好,也是因为驸马对公主敬重。她是后来横插进来的,居然好意思埋怨驸马对她没有公主好,还敢要求公主让她抢先生孩子。做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么?”
“哈哈哈……我真是大开眼界。”
邱若璨嘴角挂着淡淡的、得意的笑,满意地看着龚六小姐被两个一唱一和的丫头气得面红耳赤。
哼,贱人。谁叫你那个时候没出钱的,就让你有苦说不出,自取其辱!
雨璇看得直跺脚。要不是昭睿警告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差点就冲出去怼邱若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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