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来了。
昭睿不是说他在府里陪着昏迷不醒的齐霏么,深更半夜的,他来鸿胪寺做什么,也来找昭睿吗?
雨璇和玉清诧异地相视一眼。不及她们有所反应,门外的衙役已经引着萧韵来到了书房外间的会客厅,雨璇听见萧韵见到龚盛培之后,两人的寒暄声。
“殿下!”龚盛培的声音里有惊喜也有愧疚,毕竟他的妹妹打伤了殿下的正妃,殿下反倒跟着萧娘娘一起去劝皇上放过他的妹妹。
“云博,你也来找世子?”
“是的。我知道西域商人和世子交好的多,世子手中有不少灵丹妙药,据说有些还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药效……”龚盛培说着,讪讪地看了萧韵一眼,“殿下,三皇子妃她,还好吗?”
玉清捏捏雨璇的手,雨璇点点头。
原来龚盛培是想找欧阳煌求药的,求来好药自然是送给齐霏,能让齐霏早日康复,那么龚六小姐也能早点被放出来,他是这样打算的?
萧韵回答道:“还没有醒过来。她身子一向孱弱,最近刚刚好……”
“殿下……”
龚盛培讪讪地要致歉,萧韵伸手拦住他:“罢了。事已至此,唯有寻求解决的办法。我来,也是给她找药。田大夫说西域有种万年血莲,据说极为难得,万年一开,最为补气血。她的状况很不好,需要立即进服这种大补之药,谁知寻遍京城也没有……”
他同样想到了鸿胪寺,但这里是他那位皇叔旭王的势力范围,只有从旭王世子下手。
他是知道昭睿假扮欧阳煌的。宫里和如梦轩都没寻到他,后来才想到的这里。
“原来是这样。”龚盛培闷闷地说,“我六妹性子耿直跳脱,喜怒不掩于色,乃至于伤了三皇子妃娘娘,虽是无心之失,还是激怒了皇上。”
萧韵挥了挥手:“是我的错。我应该多派人护着她。”
玉清听到这里不禁替雨璇生气,雨璇刚离开,他就对齐霏这么百般呵护的!
她还握着雨璇的手,安慰地在手背上轻捏几下。雨璇明白她的意思,扭头冲她淡淡地笑。
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又有什么可醋的?
谁知萧韵又说:“白日宫里举行百花宴,女眷来了不少,我派的人只敢跟着令妹到御花园,见令妹朝内走,便没有进一步跟随,是以在她被一众奴才抓住时未曾及时出手,导致了这场悲剧。”
书房内外的三个人都愣住。
龚盛培惊讶地问:“殿下,您是什么意思……”三皇子派人护着的,原来不是三皇子妃?而是他的六妹?为什么呢?
萧韵剑眉微蹙,古井般深幽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我派人护着她,因为……”
因为他觉得雨璇总有一天会和龚六小姐见面。
确定了雨璇的安全无虞,只是故意躲起来不见自己之后,他心痛难耐,却还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雨璇是无法出京的,唯一的好友就是龚六小姐,她不是还帮着龚六小姐解决了和齐震的婚约吗?虽然他到底也没查出来龚六小姐是怎么脱困的,可他就是知道,这是雨璇的手笔。
“因为什么?”龚盛培奇怪地问,“是不是我六妹惹到了什么人,有危险了?”
萧韵转身背对龚盛培,盯着会客室墙上挂的猛虎下山图。
“你该记得,上一次封后大典,有人陷害母后,险些令在场所有权贵以为她与人私通,多亏六姑娘替她解的围。现在秦后虽废,却还幽禁冷宫之中,秦家倒台仅有月余。后宫里还隐匿着多少怀恨在心的秦家党羽,父皇和我都是不知道的。六姑娘此举必然让自己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况且她是霏儿好友,我当然要派人保护她。”
萧韵说完扭头,见龚盛培一脸释然,心知对方是采纳了这番说法。其实,也和实际情况相差无几。只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私心说出来。
而雨璇在书房内听着却是愈发心惊肉跳。原来龚六小姐身边有萧韵的人埋伏,幸好她一直都强忍着没约这位好友。
龚盛培起身,冲萧韵深深一揖到地:“我替六妹谢过殿下。”
萧韵把他扶起,龚盛培又奇怪地说:“只是,殿下说六妹和三皇子妃娘娘是好友,可我怎么总觉得,她们这对手帕之交有些,呃……反复无常?”
“怎么?”
龚盛培回忆道:“有时候,六妹和她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一说去三皇子府,就欢天喜地的,头一天就催着丫头把她最喜欢穿的衣服挑出来,还缠着我带她去外面挑精巧小玩意儿,说是三皇子妃最喜欢这些。可是,有时候,她又满脸不高兴,甚至提都不愿意提……哎,女孩儿之间的情谊可真是……”
雨璇暗叹着低头。龚盛培哪里知道,那个三皇子妃,一会儿是她季雨璇,一会儿又变成了齐霏,龚六小姐会喜欢齐霏才怪。
原来龚六小姐每次来找她时都这么开心,准备礼物又这么用心,看来这个好友她没白交啊……不像某个摇身一变成为涟华公主的心机女。
不禁又悲从中来,龚六小姐现在到底怎样了?
上天保佑六六别有事!
萧韵眸色深沉,出神地听着龚盛培的叙述,眼中时而泛出柔情,时而又冷黯了下去。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女孩儿家,吵架拌嘴难免有,好一阵歹一阵的,这不正是闺趣吗?随她们闹去,这些咱们男人就别理会了。对了,云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萧韵踌躇了片刻,还是低声开口:“我让人把令妹从宗人府带走了。”
“这?!”
龚盛培惊诧万分,雨璇和玉清也惊得捂住了嘴。
萧韵解释道:“出事后,我听说我那皇妹命人把六姑娘押去大牢,而皇上也得知了此事大为光火,情急之下就想出了这个主意。废后秦婧入主坤宁宫时,多少后宫女子在宗人府刑房饱受折磨,六姑娘要是进去了,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完璧都不好说。”
他说得直白,龚盛培听得愤怒,难道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在刑房竟会被……
雨璇和玉清也听得不寒而栗。她们只知道刑房太监惯会用些阴狠手段折辱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伤天理的。
“关押的是一位贵女,难道会分派男子去拷问?”
萧韵看着几案上的松柏盆景,目光迷离:“光曜十年,有位新晋的秀女,皇上见她生得貌美,她被留宫后,命人早早裁制了她的绿头牌。后来召她侍寝,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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