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了千百年,四肢百骸都已冷逾冰铁,只剩下心口一点微微的暖意,如同严冬中蛰伏的小兽,等待着苏醒的契机。
然而,能唤醒她的那个人,却仿佛永远都不会到来似的……
夏九歌猛然睁开眼睛,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似的,根本无法呼吸。
昏迷前的情形,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反复在她脑海里上演,让她一次次体验那种极致的恐惧。
“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那是三生咒,从此我的命,便是他的命……”
“夏九歌,你争不过我的!”
沈素樱疯狂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枕头闷住了她的脑袋,并且还在逐渐加重力道,让她彻底无法呼吸,就要窒息而死。
一口气憋到了极限,夏九歌猛然吸了口气,叫出了那个名字:“傅子恪!”
那个名字,就是她内心深处恐惧的来源,并不是怕他,而是怕……失去他。
身侧传来一声温柔的“嗯”,紧接着那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了视线中,薄唇微启:“我在。”
夏九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猛然坐起身来,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是你,你……你没死?”
傅子恪挑眉一笑,伸手把她的双手拉下来,神情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优雅中带了些许痞气:“做娘子的,开口闭口就想让夫君去死,是个什么道理?”
他霸道地把她重新推倒在床上,倾身靠近:“难道,你想谋杀亲夫?”
虽然眼前的一切很真实,但夏九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嗯……手感不错,不像是易容的,下巴和耳后……也没有戴面具的痕迹,还有,嗯……体温和呼吸都正常,基本能确定是个活的……还有什么?
把她不安分的手从身上拉下来,傅子恪翻身坐起,眉心微蹙:“手都伤了,还乱摸什么?”
夏九歌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都被绷带缠住了不说,掌心处还微微洇出了血迹来,大概是她刚才那一通乱摸太用力了,所以之前的伤口又出血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自己之前受的伤,顿时嘶嘶地倒抽了几口凉气。
沈素樱那剑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她那么徒手握了上去,差点把手掌都削掉一半。
傅子恪挑一挑眉:“现在知道疼了?”
他的语气虽然是责怪的,但动作却很温柔地解开了她手上的绷带,清洗、敷药,再重新换上干净的绷带。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是专注,动作也小心细致,如同在修复一件千百年前的文物似的,做的一丝不苟。
夏九歌专注于看他的侧脸,都忘了手心的疼痛,直到撒上药粉时才哀嚎了一声:“那个蒙古大夫,就不能做点涂上去不会疼的药么?”
现在用的这种药,简直可以取个名字叫做“涂上去巨疼”,这疼痛的程度,比她那天徒手夺剑还要高上好几倍,她简直都怀疑砍断手掌也不过如此罢了。
傅子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稍后我去同他说。”
夏九歌愣了一下:“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习惯了他的揶揄,现在他突然这么好说话,让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傅子恪正在为她处理另外一只手的伤口,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幽深狭长的眼睛看着她:“我会去对萧陌说,让他配点抹上去更疼的药来,最好是能疼上个三天三夜不间歇。”
“靠,你想虐待我啊!”夏九歌郁闷地撅起了嘴。
傅子恪凉凉看她一眼:“不让你多疼几下,你怎么会长记性?竟然敢直接用手去挡剑,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的话是这样说,但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加轻柔了。
看着他低眉认真工作的样子,夏九歌觉得心里各种暖,突然提了个要求:“你也不用那么轻,多用点力气好不好?”
这一回,傅子恪是彻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她半天,才抬手摸摸她的额头。
明白过来他这动作的意思,夏九歌皱了皱鼻子,把他的手从额头挡开:“你才发烧了呢,我只是觉得……觉得刚才疼的不过瘾。”
“疼的……不过瘾?”傅子恪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说实在的,夏九歌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毛病,简直有种找虐的倾向。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的声音也跟着小了不少:“疼一疼,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从噩梦变美梦,这中间的跨度太大,让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了。
看了她片刻,傅子恪突然伸出手来解开了几粒扣子,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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