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盯着床顶的幔纱,眼里渐渐回神。
“覃炀,你是不是觉得我又给你找麻烦?”她声音不疾不徐,平静如常。
覃炀想了想,说没有。
温婉蓉没心思细想真话还是假话,继续说自己的:“我跟你打个商量行不行?”
“你说。”
“我想通了,反正在疆戎我跟你有夫妻之实,从明天开始,我就搬到你屋里睡吧。”
覃炀怔忪片刻,感觉心口莫名被刺一下:“温婉蓉,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覃府不会容不下你。”
温婉蓉摇摇头:“我没想法,就是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温婉蓉转过头,认真道:“覃炀,我知道你在燕都有女人,用的是鹅梨帐香,好贵的香,我猜只有你送。”
覃炀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匀点心思在我身上,从现在开始往后算,最多十天半个月,你要睡我陪你,但一晚一百两,”稍作停顿,她自嘲笑笑,“好歹我也是官家养大的,论才情样貌算上等,你呢,哪怕装装样子,让我感受一下举案齐眉,被夫君疼爱是什么感觉,可以吗?”
覃炀没说好也没拒绝,只问:“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温婉蓉直说:“给我小娘以备不时之需。”
覃炀会意,接着问:“这段时间过后,你有别的打算?”
温婉蓉思忖一会:“我没想好,但肯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先帝赐婚也没要求我们绑一辈子。”
“你要走?”
“或许去死也不一定。”温婉蓉毫无顾忌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就不想笑了,蹙蹙眉,又问一遍刚才的话,“我提的要求你还没给答复。”
覃炀沉默半晌,起身出去,隔一会进来,手里拿了一张一千两银票放在八仙桌上:“钱,现在就给你,但你的状态,我不想睡。我不愁女人,更没必要花一千两嫖自家女人,总之你好好养伤,处暑要去行宫,这样子肯定不行。”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被温婉蓉叫住。
“还有什么事?”
“今天的话,算我俩约定,我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
“好。”
等覃炀离开,屋内只剩温婉蓉一人。
她盯着那张一千两银票,发了好一会呆,倏尔用双肘支撑爬起来,赤脚跌跌撞撞走到桌边,忍着钻心的痛捧起银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
原来一条命可以贱卖,可以换成等价物质,可以被人彻底瞧不起。
她哭自己不值,哭与妘姨娘互暖的日日夜夜,哭明明心里讨厌还要低眉顺眼讨好,哭明明委屈还要强颜欢笑,哭人情寒凉,哭求不得还想要……世间的一点点温暖。
哭到最后,温婉蓉筋疲力竭趴在圆凳上喘息,紧紧攥住银票,脑子空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身痛还是心痛,偶尔抽两下,全然没发现门廊下的高大身影。
覃炀听她不哭了,下意识捏紧的拳头,松了松,心里窝火。
前两天温伯公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疆戎一战应该乘胜追击,把边关外推五十里,以示国威。
他懒得跟军事白痴浪费口水,忍着没发作,由杜废材在前面挡枪。
今天倒好,离行宫宴请就十天时间,把温婉蓉折磨成鬼样子,怎么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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