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皇后微微颔首,放下杯子,叮嘱:“把这些茶叶赏一份丹少卿,记住,是给丹少卿,不是给长公主。”
吴嬷嬷怔了怔,没猜透自家主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皇后明明厌恶那个西伯族杂种,怎么想赏赐东西,还专赏?
她想问,没敢问,带着满心疑问,应声退下。
赏赐的茶叶送到丹泽手上时,他正被长公主关在寝宫,弹奏鸳鸯琴。
吴嬷嬷实在不懂,长公主到底迷恋这个伶人什么?
皮囊吗?
丹泽确实俊美,比长公主任何一个男宠都美。
但只贪图皮囊,小半年过去了,按照长公主一月一换的习惯,早该被抛弃才对。
现在不但不抛弃,比齐驸马更像驸马,三天两头出现在长公主身边。
在看长公主,似乎陶醉在鸳鸯琴声中,看丹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迷恋。
吴嬷嬷暗叹口气,心思一会回去杜皇后问起来,话该怎么说。
只等一曲完毕,长公主才想起候在一旁的吴嬷嬷,笑道:“嬷嬷刚刚说什么来着?母后赏丹少卿什么东西?”
吴嬷嬷毕恭毕敬回答:“回公主的话,皇后赏赐丹少卿大红袍。”
丹泽立刻从座位上下来,行跪拜大礼,额头紧贴地面,不言不语。
长公主要吴嬷嬷把大红袍给她就成。
吴嬷嬷想起杜皇后的叮嘱,迟迟未动。
长公主会意,娇笑起来:“难不成本公主还能贪了丹少卿的东西,嬷嬷回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母后不会与我计较。”
吴嬷嬷犹豫片刻,把茶叶留下,告退离开。
大概长公主今天高兴,她玩味看了看青花瓷雕花茶罐,把丹泽叫过来。
上一刻好声好气把东西交给他,下一刻立马变脸,抬手狠狠扇丹泽一耳光。
丹泽半边脸立刻浮出红红的五指印,他咬咬牙关,没吭声。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打你吗?”长公主冷笑。
丹泽握紧茶罐,摇头道:“在下不知,请公主明示。”
长公主大力拉过他的衣襟,两人倏然贴近:“你是不是对母后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丹泽坦然:“公主误会,在下并没有……”
一个说字还在嘴边,他被大力推开,向后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屁股摔地上。
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摸了摸被摔疼的地方,爬起来,恭敬道:“公主若没其他事,在下今日告退,不叨扰公主过节兴致。”
长公主抬抬眼皮:“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丹泽知道对方的意思,但他打心里不想,他不喜欢冬至这种佳节团聚,举国贺拜的大节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滋味,他很小就体会过。
当初母亲因为极美的样貌,被一家大户人家包养外室,他跟着过了几年好日子,学会识文断字。
后来母亲被抬姨娘,他十三岁,夫家只要大人,他被抛弃在府邸对面的街道上,眼睁睁看着母亲抬进侧门,唯一留给他的就是把鸳鸯琴。
再后来的生活,他和野狗没差。
也因为太冷,和流浪狗窝在一起睡。
浑浑噩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温府施粥,他得以几天饱饭,大概这辈子都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
还有那个除了母亲外,保护他的小姑娘。
明明个子只到他肩头,身材瘦瘦的,却端着两碗粥站他身边,一脸倔强守着他吃完,大有生人勿进的使命感。
第二天,对方不但拿了粥,还拿了干粮,一样守着他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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