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不情不愿,丹泽转头笑:“怎么?信不过我?”
柳一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女怕叨扰大人休息。”
丹泽笑而不语。
两人吃饭的确比一人吃饭生趣许多,昨天两人第一次见面,心防话少,今天明显话多起来。
丹泽问她多大年纪?
柳一一回答,十八。
丹泽打量她一番,说不像。
柳一一看起来确不像未出闺阁的老姑娘,他以为她最多和温婉蓉一样大,可温婉蓉已为人妻、人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眼前这位却还在为生计奔波。
“父母不担心吗?”嘴边的体己话。
说起双亲,柳一一黯了黯,沉默下来。
大概触动什么伤心往事,丹泽不露痕迹转移话题:“我府上缺个管事丫头,你要愿意,可以来试试。”
柳一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犹豫片刻,应付般笑笑:“大人与小女只几面之缘,能得大人信任是小女福分,不过小女只会弹小曲,打理府上事务,还不如一个粗使丫头。”
话里话外,似乎不想与丹泽过近来往。
丹泽心知肚明,笑着问:“青玉阁的老鸨跟你说了什么?”
柳一一揣着明白装糊涂,摇头,予以否认。
实质上,花妈妈不但说了,而且说了很多。
她面上没好言语,暗里给了不少帮助,起码柳一一能在粉巷混口饭吃,全靠花妈妈。
花妈妈在风月场看多了,就问柳一一有没有去丹府,柳一一回答去了,花妈妈话带深意,说去的那天晚上琵琶都没带,用什么弹曲?
柳一一一时语塞。
花妈妈倒不在乎伦理道德,在她眼里,姑娘们抛头露脸吃这口饭,情非得已,谁不想清清白白做人。
所以她没说别的,就把丹泽底细说个大概,告诉柳一一尽量离大理寺的人远一点,还说他们查起案子,翻脸无情。
柳一一面上没说什么,话却听进心里。
再面对丹泽,既小心谨慎,又表现得实诚大方,有什么说什么,就怕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稍晚,她拿出曲谱问丹泽想点什么曲子?
丹泽看都没看,说弹最拿手的一首就行。
柳一一想了想,一首《阳春白雪》清新流畅,轻松明快,余音绕梁。
茶盅里大红袍冒出袅袅白气,丹泽修长的手指跟着旋律轻轻在腿上打拍子。
他懂曲,也谙以曲认人,过去他从不弹这类曲子,因为从未感受过世间美好,可柳一一不一样,她身处粉巷那种大染缸,难得保持一份至清至纯。
丹泽本能想亲近,也莫名心安。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从弦上发出,柳一一下意识抬头,只见丹泽窝在太师椅里睡着了。
他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即便睡着,都像静谧的美人图。而且她很难把大理寺的冷酷无情,和眼前貌美的脸孔联想一起,想是不是花妈妈弄错,或误会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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