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听见街道传来的梆子声:“现在三更天,已经很晚了。”
丹泽回到案桌前,执笔埋头把没写完的公文接着写,说:“要你先睡,你非要过来,明天早上起不来,准备去绣坊又迟到?”
柳一一白他一眼,手放在炭盆上来回取暖:“你怎么知道我迟到?管家告诉你的?”
丹泽没说话。
柳一一心思肯定是管家说的,小声嘀咕:“告刁状。”
丹泽头未抬,边写边说:“我问的。”
柳一一立马阴转晴:“你关心我?”
说到这,她想到白天绣坊大家对丹泽的赞叹,高兴道:“对了,跟你说,你去接我被其他绣娘看见,对你好一通夸。”
丹泽不以为意“嗯……”一声,心领神会道:“夸我还是夸你?说你找个好看男人?”
“你这也能猜到?”柳一一惊诧看过来,却在回眸一瞬,瞥见之前挂在墙上的美人画没有了。
她话题转得生硬:“墙上的画呢?收起来了?”
丹泽说收了。
柳一一猜他大概知道自己看了不高兴,所以收了画,心里美滋滋,大胆问:“那画上是谁?别说你找人随便画的。”
丹泽没回避:“一个旧友,严格说来,算我贵人,有救命之恩。”
既然有救命之恩,柳一一也不好往歪处想,只问:“大恩大德,你感谢人家不就完事了,挂幅画干吗?人家又不知道你的好意。”
丹泽吹吹未干的墨迹,抬抬眸:“画是打算送人的,一直没送出去。”
柳一一若有所思“哦……”一声,忽然没心没肺笑起来:“上次是我误会你了,跟你赔不是。”
“知错就别乱吃醋。”丹泽收拾桌上的文件,说得慢条斯理。
柳一一跟着起身:“吃醋说明在乎你呀。”
丹泽取下斗篷给她披上,扣好:“你不泛酸我也知道。”
柳一一趁机抱住对方细腰,手背顺道蜻蜓点水擦一圈,抬头调笑变调戏:“你看着瘦,挺有肉嘛,就是硬邦邦,摸着不舒服。”
“柳一一,你别的学不会,粉巷那些三教九流学得挺全。”丹泽的和颜悦色瞬间变脸,问她,“大腿不疼了?”
柳一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故意装作一脸惶恐:“我什么都没说,先回屋睡觉啦。”
说着,拢紧斗篷,快步先行离开。
走到一半,她像回头寻找主人的小狗,转身跑过去,拉起丹泽手,催促:“你不穿大氅到处跑就没事,我穿成粽子出来溜一圈就要被念,什么道理?你别冻病啊,冻病我可不伺候你。”
柳一一絮絮叨一路,丹泽没说话,没和她抬杠,也没觉得她傻乎乎,就是看着她后脑发髻上微微晃动的八宝簪子,无声笑起来。
两人临睡前,丹泽主动说起娶亲的事。
“一一,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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