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覃昱换燕都话,正话反说:“怎么?在燕都待久了,连自己祖宗都忘了?”
丹泽抬抬眸,一嘴西伯话原封不动还回去:“覃将军在西伯待久了,也忘了祖宗吧?”
“彼此彼此。”覃昱不恼,语气却满是讽刺。
丹泽冷着脸,娴熟地滤茶,倒茶。
覃昱却开门见山,改口称呼:“丹寺卿急着见我,势必想好回去的对策。”
“没想好。”丹泽慢条斯理拿起茶杯,品一口,抬眸一眼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覃昱也品口茶,而后轻轻晃动杯里清亮的茶汤,沉吟片刻,直白问:“丹寺卿没想好回去的对策,还是没想好决策,一字之差,相距甚远。”
“是对策!”丹泽倏尔将空茶杯拍在桌上,面带愠色,为防止隔墙有耳,用西伯话怒道,“覃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弯弯肠子,西伯我一定回去!回去跟你算账!”
“算账?”覃昱扬扬眉,先是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很快会意,半笑不笑盯着对方,“丹寺卿,你将来是成大事之人,竟被儿女私情牵绊,你外公知道定会失望。”
丹泽冷哼:“他失不失望我不管,但把柳一一搅进这趟浑水,我就得管!”
“看来你很在乎这个女人。”覃昱嘴角笑意收拢,耸耸肩,“一切是她自愿,何况我们丑话说在前面,现在反悔,晚了。”
“晚不晚不是你说了算!”谈不拢便拔刀相向。
电光火石间,一把寒光利刃横在两人中间,丹泽用西伯语继续说:“柳一一迟早是台吉夫人,覃昱,你掂量掂量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台吉夫人做你属下?你真以为大汗当你是自己人?”
覃昱看看他手中的匕首,又看向他,用西伯话反问:“你以为大汗会当你是自己人?哪怕继承台吉爵位。”
西伯大汗谁都不相信,正如燕都坐在龙椅上那位一样,怎会轻易将江山社稷托付他人。
丹泽却不在乎,逼近道:“我有台吉爵位,有丹家势力,你有什么?”
覃昱淡漠笑了笑,伸出食指推开眼前的利刃,一字一顿道:“我有你在燕都的所有把柄,足矣。”
“你!”
对方继续笑,用西伯话说:“丹台吉,你在燕都如何得到今天的地位,不希望让丹家乃至整个西伯朝野人尽皆知吧?”
丹泽紧抿嘴唇,倏尔冷静下来,只有握紧刀柄的手泄露心中情绪。覃昱喝口茶,接着说:“丹家在西伯是名门望族,你本不该姓丹,是你外公忌惮大汗,为掩盖你母亲与中原人私通的曾经,默认你的姓氏,虽然大汗知道这件事,念在你外公劳苦功高的老臣份上既往不咎,
但不咎是一回事,被人捅破就是另一回事。”
顿了顿,他看向丹泽:“其中利害,丹寺卿是聪明人。”
丹泽当然听明白,大汗网开一面,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原谅母亲,是看在老台吉的面上,再让大汗丢失颜面,丹家未必撼动,但丹泽一定倒霉。
何况柳一一也是中原人,老台吉厌恶中原人,丹泽若脚根不稳,下一个跟着倒霉的就是柳一一。
然而把柳一一留在燕都,他做不到。
覃昱正是抓住这点软肋,晾死丹泽不敢轻举妄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