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赶往兰家传话,温婉蓉深一脚浅一脚本能往覃府的方向走,她记不清自己怎么回去,如何进的垂花门,又如何进了自己的院子,躲进屋子,只觉得浑身发冷,钻到床上,披着被子还是冷,然后听见有
人叫她,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是红萼,又好像是冬青。
“怎么吓成这样!”老太太又气又急,九凤杖重重敲在地上,训斥冬青,“请一个大夫请这么久,都干什么去了!”
冬青不敢吭声,转身叫候在一旁的红萼赶紧去垂花门看看,又转向老太太,低声道:“老祖宗,您息怒,奴婢这就叫人去催了。”
老太太又沉声问:“覃炀呢?怎么还不回来?”
“二爷他……”
说曹操曹操到,覃炀急匆匆进屋,来不及给老太太请安,就坐到床边,满眼心疼看着温婉蓉,喊人不应,伸手不让碰,一双明眸善睐只剩恐惧,见谁都如临大敌。
“看看你和覃昱干的好事!”老太太一杖抽在覃炀身上,覃炀硬生生挨一棍子,没吭声。
“是不是以为你爹走了,没人管得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老太太鲜有大发雷霆,一屋子人低着头,生怕被迁怒。老太太气得脸发白,坐在太师椅里,指着覃炀继续骂:“覃家怎么出了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别的本事没有,祸害自家人一个顶俩,都仗着自己当娘老子,主意比天大,真当我老糊涂,不知道你们一天到晚
鬼混什么!”
“祖母,您消消气。”覃炀偷偷揉了揉被打的地方,疼得嘶一声,耷拉着脑袋,老实不能再老实。
老太太哼一声,要他别装:“没瘸。”
小把戏被拆穿,覃炀嘀咕:“祖母,我又不是铁打的,棍子打肉上能不疼吗?”
“还敢顶嘴!”老太太没心情听他耍嘴皮子,指着外面,“去祠堂跪一个时辰,让阿蓉安静休息。”
覃炀只能乖乖领罚,剩下一屋子女眷等着大夫来。
温婉蓉确实吓得不轻,但不是完全不认人,冬青和红萼在身边小心伺候,煎药喂药,等覃炀罚跪完一瘸一拐回屋时,她已经睡了。
覃炀原本枢密院有事,打发人跟宋执打个招呼,下午歇在府上不去了。
温婉蓉睡了整整两个时辰,醒来时已过申时,她幽幽睁开眼,神志渐渐清醒,就感觉手背热热的,下意识看过去,一只大手正覆在她手上,顺着大手看上去,覃炀坐在床边靠着床架眯着了。
她怕他着凉,抽出手爬起来,刚拿起被角,覃炀就醒了,转过头睡眼惺忪地问:“温婉蓉,你没事吧?知道我是谁吗?”
温婉蓉跪坐在床上,握紧被子,点点头,轻嗯一声。
看样子已经恢复了,覃炀松口气,侧身坐过来,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叹道:“你中午的样子吓死我了。”
温热的体温,熟悉的身体和声音,冷不丁闯进心底,暖得人莫名想哭。
“覃炀……”她双唇微翕,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带着哭腔道,“牡丹被齐妃毒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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