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然而也知道现在自己在这里碍手碍脚,非但什么用处都没有,还很有可能影响一生的治疗,他也一样没有办法,只能先行走回到病房去,看着两个病床上的人,默然无语。
过了几分钟,他才像是又想起来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起身走到门边,同交警队长小声说了几句,看对方连连点头,这才走回到韩露病床边,继续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等到交警队长带着小交警们都走了,一直坐在吴钰床边,沉默不语的江怀远忽然抬起脸来,看了一眼季晟天。
“你刚刚跟他们说什么了?”他问道,声音里有一丝抹不去的紧张。
季晟天垂着头,看着韩露的脸,低声回答:“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了,还有,这件事情要仔细查。”
“你不是他们交警队的人,就不要过多去干涉别人的任务。”江怀远干巴巴地说道,声音也有些没精打采。
季晟天的目光从韩露身上抬起来,落在了江怀远脸上。短短的时间,他有一次发现,对方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再没有了那种精气神,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子不知道从何说起的颓废之感。
“爸,”季晟天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疏远她们,但我能感觉到,你对果果,不是没有感情。”
他平心静气地说道。一场车祸,他之前满肚子的愤懑都似乎在一瞬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心里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要果果还活着,她还活着,不会永远这样睡下去,也不会不管他怎么喊都不理他,就很好。
江怀远蓦然无语。他不看季晟天,只看着病床上的吴钰,看着对方领口露出来的一小块带着伤疤的皮肤。由于吴钰平日里都穿着小领口的衣服,此时骤然换上这样的病号服,那道露出领口的伤疤就格外明显。
“果果能回来,我和她妈妈都很高兴。”他干巴巴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意思神经质的紧张,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之意。
季晟天听着,问道:“既然是这样,你对果果,又何必……”
如果不是刚才江怀远一进门,眼睛立刻就落在韩璐身上,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转到吴钰身上,季晟天同样推断不出端倪。
可是他刚才的的确确看见了江怀远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他一瞬间就泄掉了所有的火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怀远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吴钰领下的伤疤,眼神里掺杂了一丝心疼。
“这么多年,我谁都不欠,就欠了家里,欠了她们母女两个。”江怀远叹道,声音里带着一股难言的悲哀,“小季,你现在也是建功立业最好的时候,该去拼的时候就要好好去拼,这种只想,你是懂的吧?”
季晟天点了点头。他凝视着韩露的睡颜,又补充了一句。
“但如果要我为了奋斗,放弃小果,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江怀远闻言,苦笑了一声。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说道,“我不过是想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势力服过软……可是后来,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那就能够怎么样的……你懂吗?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不放过他们想放过的人,我在这条路上无愧于心,对得起法典,也对得起自己,可是她们……”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丝恐惧。
“那次小果被人拐走的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想救她,可是当时……”
他的目光和所有的老年人一样浑浊了起来,又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追忆之色。
“那个时候,我坚持相信,法律就是正义,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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