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然慌手忙脚的抱着自己那个重型武器似的大书包从座位上爬坐起来,扒着车窗,拉下厚厚的手套,用温热的手掌将玻璃上蒙着的一层薄冰暖化赶开,透出一小片玻璃往外看时,车子已经蜗牛一样缓缓地开动起来。
江杰云一身雪白的站在被踩得一片脏污的站台上,俊朗的容颜浸在金灿灿的朝阳里看不清楚眉眼,只觉得笑容美好。
江杰云站在那里,自然不能透过那一小片化开的玻璃看到扒在窗口的安然,他能看到的只是一扇扇被冰霜蒙盖得白花花的车窗,只是凭着对安然素来的了解,觉得她也许会在窗后看着他,便站在那里对着结满冰花的车窗一脸愉快的扬起嘴角,挥动着手臂,出色的姿容倒引得一旁等车的几个小女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眉眼乱飞,直到车子越开越远,他才收了手,揉了一把被冷风吹得发木的笑脸,垂下眼,返回彩票站。
车子开出了老远,安然还一直将脸颊贴在冰冷冰冷的玻璃边上,直到再也不看到那一方小小的站台,她才怅怅的将身子落回到了椅背上,将脸埋在书包粗糙挺括的表面上,鼻子又有些泛酸了。
离别难舍固然让人伤感,前途未卜固然让人忐忑,但安然觉得自己之所以现在泪包似的总是想哭,大概也跟江杰云昨晚的痛陈革、命家史有关,心疼来得太猛,这会儿还没有消化干净,便又与离愁别绪和担忧挂念汇聚在一起,心里的难受才来得格外的强烈。
本来早上起床时,她那一张脸已经是让人目不忍视,坐在车型老旧,四处透风的破公交上,泪汪汪地吹了一路的寒风,到了学校时,安然的那副尊容已然开始向影响市容、校容和班容发展了。
她顶着这副“烂漫”容颜一进教室,真把班里的同学吓了一跳,纷纷偷偷拿余光进行大规模围观。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们则簇簇拥拥,小心翼翼的上前关心问候。
不管是围观的,还是关心的,都是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态度,以为她这是遭了什么大事了,才弄得如此这般的一副惨烈面容。
安然也确实是要给同学们一个说过得去的理由,可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说。
先不说事涉江杰云的个人**,单说这前因后果的摆出来也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
要解释得简略一些呢?
我是心疼江杰云才哭成这副熊色德性样儿的。
天老爷,此言一出,只怕班里立时震晕一大片吧?
太特么的引人误会了。
这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详解版的不能说,浓缩版的没法说,路上又光顾着难受了,完全没想到这茬儿。
安然自认又不是江杰云他们三个那种富于急智的人物,这会儿让她临场发挥,分秒之间想到一个强大有力的理由简直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务,所以到了最后,这货憋红了脸,吭哧了半天,汗都快冒出来了,纠结再三,只得又把她那个丢人败家的理由小小声的拿出来用了——人家生理痛,太疼了,哭惨了都!
呃……这个理由怎么说呢,虽然丢人了点,不要脸了点,生僻了点,但是呢,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生理期来的时候本就怕寒气,雪后天气正冷,再加上青春期的小女生本身就容易有痛经的小毛病,经期不准,来得提前或是滞后,总是特别折腾人,哭得惨烈了点,倒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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