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调戏和斗嘴,是别指望安然害羞给他看的,更别指望听到她娇滴滴说出“讨厌”之类的娇嗔,只得到一个不咸不淡,催促他继续往下讲的白眼。
江杰云只好听话的继续说,“再说我们三个哪有所谓的根不根的,我的根就是你,还有叔儿、婶儿嘛。”
人有了家人,才算是有了根。心头爱着的人们在哪里,哪里才是家。
这些年,他们三个一直有如随波的飘萍一样,荡在水面上,固然自由自在,没说没管,没有牵挂,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然而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缺乏安定感。直到遇到安然一家之后,一直浮在半空里的心才算是慢慢的定了下来,逐渐尝到了有了家,有了家人的滋味。
安然朝他做鬼脸,点着头,“嗯嗯,我好感动。”嘴上说得敷衍随便,心里却是真的柔软感动。同样,他这话说得玩笑,望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和坚定。他们仿佛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心里对彼此的那份宝贝和看重,有些感情有些事,直接说出来似乎有些矫情。只有用这种戏谑的方式来婉转的表达,幸好,彼此都懂。
两两相望,静静交缠的眼波温柔如水。安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来回抚刷着他头顶的发丝,“乖,姐姐到哪儿都带着你。”
江杰云微笑着半闭了眼,微低了头,配合地享受着她的抚弄,然后顺势把自己的一颗头小鸟依人状的虚虚靠在安然的肩头,还把毛茸茸的头发一个劲地向她的脖颈边亲昵地磨蹭着,声音慵懒带笑,低低的富于质感,嘀咕着倾泻在周遭洒满午后阳光的温暖光线里,“那我们可说好了啊,姐姐你到时可不能抛弃我,我会伤心死的!”
安然不理他,觉得凭这位爷的个头做这种小鸟的举动半点都不像,倒更像一只懒洋洋的大型犬,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出口的话却是问得相当正经,“你是这样,卓子和小胖呢?他们有什么打算,你问过没?”
“问过了,他俩没意见,跟着我们一块混。”江杰云也不嫌累得慌,哪怕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舒服,他也固执的非要当小鸟,继续往安然的颈窝里拱,如同他的发丝一样,轻声的嗓音也毛茸茸的搔动安然的耳鼓,带着一点得意和自豪,“咱们三个里,他们俩都是单身汉,只有我,现在也是拖家带口有家室的人了,他们俩个无牵无挂,只要跟我们在一起,有你,有我,有吃,有喝,去到哪里都一样。反过来,如果现在我没有你,卓子或是小胖有家有业,有牵挂,我也是跟他们指哪儿打哪儿。”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呼噜他的脑袋,指尖抚弄的力度中带着满满的温柔和宠溺,潜藏着隐密的心疼,江小狗被摸得心满意足,两眼微阖,一副“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忠犬相儿。
到了这时,江杰云才问了一句,“好了,现在总可以问一下了吧?安然同学,我们未来去哪儿安家,到哪儿终老啊?”
在他们十七八岁,刚刚开始恋爱没几天的时候,谈论这种一辈子的计划似乎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就像很多年轻的小情侣一样,急于在心里勾画着属于他们的未来,包括将来要有一个什么样的家,有一间什么样的书房,睡什么样的床,养一只什么的猫,和一个什么样的小孩,怎么教育她或他……仿佛可以一直携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安然这种悲观主义份子会这么着急地早早规划未来并不是因为她突然间变得乐观积极,而是正因为她性格中有着比常人更加胆小悲观的一面,才更需要提前就把未来生活计划打算好。
或者说,悲观主义者对未来的规划固然也会想像美好的一面,却不会过多的关注那些甜蜜的细节,更多的重点却是放在把将来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提早预估出来,想出相应解决方案,尽最大的努力来做最充分的准备,最大程度的回避风险,以前来打消心里的不安,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如此这般,安然这样的悲观主义者才能更安稳更放心的去期待展望未来。
安然这才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没有意见,那我还是想留在咱们锦岭。虽然就业的选择面不宽,发展也许不够好,但我爸我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肯定不会习惯。”
“而且你们事业的基础也在这里,人脉、关系、打造的企业形象等等都是这些年来好不容易一点点的积累下来的。虽然我相信凭你们三个的能力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去外面另起炉灶也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放弃眼下的积累,实在可惜。”
“我呢,也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守着我爸我妈,还有你和朋友们,安安稳稳的过点平静的日子就行。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咱们就老死在这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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