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可谓是掐的时间恰恰好,他们刚刚站定脚跟,给安然展示完他们的新收获,问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没有,这边中场休息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台上乐声一响,大西厢再度开唱。
安然本来在开唱的第一时间就闭上了嘴,不再提问,不想打扰老爸的欣赏,安国庆却并不在意这些,依旧和女儿讲着。
安国庆的戏听得多,台上所表演版本他也不知道听到过多少回,对那些唱腔和唱词也是烂熟在心,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看,但此时捡起来却几乎没有半点陌生,演员们还没唱到那里,他就已经预知了精彩,事先提示女儿,注意下面的段落,让她着重细听哪一句唱腔,哪一段戏词。
台下的不少戏迷也是同安国庆一样,他们甚至会预支表情,他们知道下面一句台词更精彩,无意中就会先把眼睛瞪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知道下面一句唱词更有趣,他们会不自觉一早就是将嘴角朝上方牵动,就像是在躬身在起跑线上做准备的运动员,而台上的演员们就好像是裁判手中的发令枪,枪声一响,他们就开笑,似乎唯恐笑得迟了。还有他们的手,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不少人的手总是举在胸前,虚虚的合着,一副时刻准备鼓掌的模样,这些动作,只怕他们本人都是不知道的,都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让人看着却有点忍俊不禁,深感可爱。
对于这样有趣的画面,安然自然是不肯放过的,不时的举起相机对着人群卡嚓上两张,其实她也就是支马列主义手电筒,光照别人,不照自个儿。她这拍照的动作,有很多也都是无意识中做出的反射性动作,其实她自觉听老爸的科普听得挺认真的,但是眼睛却又不自觉的将周围的这些画面都一一收录进脑海,而一双时刻放在照相机上的爪子也总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有了安国庆在一旁讲解,安然对于下半场的戏和上半场的戏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她觉得这大概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虽然说,安国庆一直在强调,他也是外行,不过就是站在门槛上而已。但很多时候,外行和内行以及很多事物都是相对的,相对于安然来说,安国庆无疑是内行中的内行,而安然则外行中的外行。
单只让安然一个人在那里看,这位小姐除了看剧情,也就是一溜烟的跑偏了,在那里研究小地主的闺女的可爱之处了,完全没有在其他方面听出什么味道。
而有了安国庆的解说,才真正的开始领略出一点二人转唱腔的优美悦耳,也从两位演员的表演和互动中看到他们的功力和用意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安然才更觉得老爸对二人转的了解,绝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还处于完全的门外汉状态,他可以不仅可以说台上演员表演的优秀之处,不足之处,对二人转的流派,传承,起源等等被一些普通戏迷所忽略的地方也有不少的了解。
一个念头隐隐在心头浮起,还没等安然从老爸的讲解中分神捕捉,便有如天上的飞鸟一掠而过,再不见了踪影。
下半场戏,安然因为有了老爸安国庆的讲解而看得饶有兴趣,津津有味,不时又生出许多问题。兔子小姐这种人就是这样,不看则已,一看就要问问题,也算是问题成瘾症。她所问的这些问题,大部分都从安国庆那里得到了解答。也有一部分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因为安国庆几乎从来没有向那些古怪的方面思考过,只能说,安兔子小姐的跑偏是时时刻刻都存在,从不因对象不同而有所改变。
一场大西厢唱罢,台下观众的掌声久久不息,叫好声,口哨声,再来一个等等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满场的热情让冬夜冰寒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小小沸腾起来,以致于两位演员不得不又来了一个返场,唱了一段二人转小帽,夫妻观灯,不长的一段唱词,却唱得颇为风流婉转,从容漂亮。
据安国庆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版本的夫妻观灯。
安兔子小姐再度遗憾起手边没有录音设备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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