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寡妇死命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依旧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 她扯着那块布巾,万般恨意自那双美眸之中迸射出来。
秦寡妇知道,那女人此刻就躺在自己的卧房里,她似乎受了伤,似乎很虚弱,似乎没了平日锋刃。秦寡妇搅着布巾,缓缓挪动双脚,一步,一步,跨进内厅,转向卧房。她停在门前,双手颤抖着缓缓抬起。
盘腿而坐的女人,闭目浅笑,淡淡的黑色气息萦绕在身边。脚步声渐远,女子睁开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一丝鄙视最后归于了然。凡人,是世间最为懦弱之人。你将屠刀为她准备好,洗净脖子等着血溅当场,可她却往往败于自己的胆怯。
秦香费力翻过后墙,落在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一件滴着水的黑色长袍,地上泼出的水渍,将红色融进泥土之中。秦香蹲下身体,手指抠了一块放在鼻尖,淡淡的血腥之气若有似无。
秦香狐疑地抬起头,望向内厅里关着的两扇门,一扇是他的,一扇是秦寡妇的。
秦香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缓缓靠近。突然,一声尖锐的口申吟之声传来,惊得他立刻甩开步子闯了进去。
屋内床上趴着一个人,浅紫纱裙粉蓝束带,不是自己的娘还能是谁。
“娘,娘,您怎么了?”秦香扑过去一把将秦寡妇扶起来,急声问道。
秦寡妇显然刚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地望向秦香,顿了片刻,不悦气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秦香扶着秦寡妇做好,指着她包着白色布条的左臂问道:“你怎么受伤了?为何还要瞒着我,害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秦寡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扯了扯袖子将伤口盖好,这才解释说:“我昨晚制香,炉火太旺,烫伤了而已。要不是怕你担心,我也无须装着去洗衣服,这不又弄湿了伤口,害的我又要重新上药!”
秦香似乎松了口气,抬起秦寡妇的胳膊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撒着娇嚷道:“娘亲,不如我不回去了,在家陪着你,免得你受了伤我都不知道!”
秦寡妇立刻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转身走到梳妆台上,取了一个画着复杂花纹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两盒胭脂水粉,做工精美,香气清淡,甚是精致。
“你若不回来,我倒是忘记了。这是我最近新调的方子,上妆淡雅,香气持久,你帮我送给你阿音师姐。说到底这一次她的病情加重,娘也有责任。”
秦香瞬间红了脸,眼神躲闪着不去接。
“怎么?嫌弃娘的手艺?”
秦香立刻摇头,“怎么可能!娘制香的本领十里八村谁不说好。只是,只是这东西,我、我怎么送啊?”
秦寡妇抿嘴笑了一下,将盒子塞进秦香手里,说道:“你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腼腆!你不是说你阿音师姐还昏迷着吗?你就放在她的床头,她醒来后自然就看到了。我们只是表表心意,又没说非要别人知道,领这份情。”
秦香一听,也对。阿音师姐毕竟是女孩子,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想了想,红着脸将盒子揣在怀里,又觉得隔着衣服灼的心慌。急忙嘱咐了几句,匆匆离了家。心中如小鹿乱撞,竟忘记了步摇之事,一路回到了青云观。
秦寡妇笑着理了理衣袖,缓步走向梳妆台,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铜镜之中的女子,巧笑嫣然,美目流转,朱唇轻启,娇声唤道:“秦夫人,你看,你的自作聪明总要别人替你承担后果。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无事生非。你为什么就不听话那?”
铜镜之中,有人影浮现,却如水波之中的倒影,飘飘忽忽,看不真切。
“你给香儿的是什么东西?”
“胭脂水粉啊!”
“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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