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躺在沙发上,手臂遮着眼睛,似乎是在无声的哭泣。
秦大哥跪在大厅中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脸色灰暗的沉默着。
秦然慢慢走了进去。
秦爸一下子站了起来,容颜憔悴肃穆,“秦然,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打电话告诉爸爸一声?”
“嗯,表姐帮我办的出院。”她站在灯光下,脸庞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好像随时会倒下。
传统手术让她伤口发炎,也让她的脑袋十分沉重,她头重脚轻地站着,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秦爸赶紧扶她坐下,眼神责怪,“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呢?爸妈本来晚上就要过去看你了,现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回房间去睡一下?”
女儿刚刚动完手术,当爸的不心疼才怪,虽然家族重男轻女,但秦然好歹是秦家唯一的一个女儿,秦爸对她虽说严厉但还算疼爱。
秦然摇摇头,抿住双唇:“爸,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就像导火线,秦母噌地一下跳起来,手上的枕头就砸在秦大哥身上,连带着手上的鞭子也挥了上去……
房内的哭腔渐浓。
“我养大你容易吗?你就这么报答你亲生父母是吧?七百万啊,你以为是小数目吗,你才21岁你就敢赌这么大,以后是不是连父母的命都要收走?你弟弟刚刚出国留学,你以为在国外上学不要钱是不是?你妹妹患了病,爸妈每天在为她担忧,她马上高考了,要上大学了,眼下都是大量用钱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会为家人想想呢?你居然去玩赌博,你还把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未来全部葬送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秦大哥一动不动地跪着,任鞭子挥打在他身上,垂着睫毛,背脊僵硬麻木。
“交女朋友!我让你交女朋友!什么人都不看清楚就敢谈对象,你是生活得太安逸都忘了社会的丑陋的,哪有人不说玩多少就开始赌钱的?而且你只是大学生,你有什么钱?秦亦,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含辛茹苦把你们几个养大,起早贪黑去公司上班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会这么无法无天,你是中了什么魔什么邪啊……”
那是个令人痛彻心扉的夜晚。
秦然看着母亲抽打大哥,下意识扭过头去,她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可是母亲心头的痛又有谁来体会?
深更半夜,爸妈两人都睡不着,秦大哥在客厅里低声哭泣,看得出来他也很后悔,可是后悔已经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除了解决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然亦是睡不着,她吃了消炎药,躺在自己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干,不想想事情,也不想联系外界,睁着眼睛望房顶,忽然有一种想冲进厨房里拿刀捅死自己的冲动。
安妮宝贝说过,人都是有压抑倾向的,只是或重或轻,轻则靠自己慢慢挺过去,重则需要药物控制,否则灵魂就永远呈现一种病态状态,一种不知名却无法阻止并且无能为力的压抑情绪。
秦然心头被狠狠的压抑着,想诉说,想哭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在梦里见到了大片大片的阴霾,跟她的心境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爸妈就带着礼品去了成家一趟,在秦爸秦爸认识的人里面,成城的父亲就是秦然父母认识的最有能力的一个人了,他们大部分亲戚都是当官的,对这些事情比较有办法。
秦然醒来的时候大哥还跪在客厅里,他已经一夜没睡了,秦然去厨房给他盛粥,秦大哥憔悴着脸色摇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如饿死算了,也不用连累父母为他奔波了。
他眼眶红红的,有几缕想哭却强忍着咽回去的眼泪。
秦然微微叹了口气,“大哥你先吃点东西吧,现在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饿着也于事无补,还是先吃饱在说吧。”
“我不吃。”
秦大哥更深地低下头去,隐隐的,秦然感到一滴眼泪落在自己手背上,很烫很烫。
她心里也顿时酸涩了起来,把粥放下,自己躲到洗手间去哭了。
下午的时候成爸过来了一趟,成城也跟着父亲过来了,两人坐在客厅里听秦爸亲妈诉说整件事情,脸色有些沉重。
成城坐在沙发里,抬头看了满身伤痕的秦大哥一眼,心中一阵无言。七百万,不是小数目啊,二零零六年的七百万能买多少好房子了,他就这么输出去了。
秦然站在厨房里听客厅的对话。
成爸也表示事情报警没用的,警方压根不愿搭理这样的事情,秦家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他们不会那么快受理案件,而就算受理了也是一拖再拖,到时候惹怒那些黑社会秦亦估计连命都没了。
秦爸听完吸了两口烟。
气氛窒息。
秦妈心里头也怕,把房间两个袋子拿出来递给成爸,里头是三十万人民币,希望成爸能帮他们解决这个事情。
成爸看了那个袋子一眼,又挑眉看着成城,让他先走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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