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就是刘策的登基大典,下朝之后,长孙伯毅、雍宁和解钧就与刘策一道回了紫宸殿,好叫刘策试一试新制的龙袍。
然而刘策换上了龙袍在一旁美着,长孙伯毅三人却谈起正事来了。
“长孙,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雍宁颇有些不满地开口。
长孙伯毅看着雍宁,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雍宁又道:“听说你最近每日都跟那个析支国的公主一起闲游长安,瞧着感情十分要好。”
“与邻国公主搞好关系,有什么不妥吗?”
一听长孙伯毅这话,雍宁就瞪起了眼睛,可转念一想就又冷静了下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跟黎绍商量过没有?”
长孙伯毅淡然道:“没有。”
解钧这个时候才开口说道:“长孙,人家析支国的公主可是奔着嫁给你来的,你可得当心着些,别叫人会错了意。更重要的是,若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传进了黎绍耳朵里,你叫黎绍怎么想?你今儿回去之后还是跟黎绍交代一下吧。”
“……恩。”
他之所以没跟黎绍说,是因为黎绍什么都没问,他第一次陪上官盈瞎逛的时候是一直逛到了傍晚,虽然他有让俞世回府带个话说他会晚归,可俞世当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事情,于是什么都没跟黎绍说,只匆忙说了一句他会晚归就又跑了出来。
可那天他回府后,黎绍却什么都没问,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或许是黎绍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因此不必多问。他拿捏不准是哪一种情况,一犹豫一晚上就过去了。
那之后黎绍依旧什么都不问,不管他是天黑了才回府,还是在外面喝了酒,黎绍都像是没注意到似的,黎绍这样的态度,叫他也抓不住时机特地去解释这件事,这一拖就拖到今日,他依旧是什么都没跟黎绍说过。
解钧又道:“说起来,咱们这儿新帝登基,析支国想要联姻,最好的选择难道不是陛下吗?为什么会选中长孙?”
雍宁哂笑道:“析支国的大王子上官齐选择联姻对象,从来都只选强者,不看对方目前的地位,只预测对方的未来。”
“还预测未来?”解钧嗤笑,“说得神神叨叨的,这他能预测得准吗?别哪一会儿被迷了眼,那可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雍宁摇摇头,道:“能不能一直都预测得准还说不好,可目前为止,他选中了三次。”
“三次?”解钧好奇,“哪三次?”
“黎绍、巫宁和、长孙伯毅,”说到这里,雍宁对上官齐也是心生敬佩,“上官齐带着上官盈来向黎绍求亲时,是长孙伯毅刚被逐出长安,黎绍原本就因为季贵妃的事情被世宗冷落,那会儿更是雪上加霜,与之截然相反,那会儿的黎征简直如日中天,可上官齐来时偏就认准了黎绍,哪怕黎绍拒绝了,上官齐也没选其他人,只带着上官盈走了。
后来上官齐又带着上官盈去丁灵国向巫宁和求亲,而那会儿,巫宁和的白狼军被诬陷叛国,正是巫宁和在丁灵国处境最为危险的时候,可上官齐依旧是认准了巫宁和,巫宁和拒绝,他就再一次带着上官盈离开。
这是第三次,他选中了长孙。”
长孙伯毅沉声道:“不同的是,我没有身处困境。”
一听这话,解钧立刻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孙伯毅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选中黎绍时,黎绍被世宗厌弃,可世宗曾说,若黎绍娶了上官盈,他必重用黎绍,若黎绍那会儿真的娶了上官盈,那上官齐和上官盈也算是助黎绍一展拳脚的恩人,黎绍必将回报析支国。巫宁和的情况与黎绍八成也是相去不远,有上官齐的帮助,他大概很快就可以替白狼军洗脱嫌疑。
上官齐一直以来都选择同一种方式,为什么到了我这儿突然就变了?难道我看着不像是一个会知恩图报的人?他现在将上官盈许给我,他析支国能得到什么好处?”
“兴许是上官盈的年纪大了,再不嫁出去就真的要砸在手里了?”雍宁蹙眉。
长孙伯毅哂笑:“凭上官盈的长相,年龄并不是问题,再等上几年也可以。”
上官盈与他们同龄,少说也有二十四五了,可她那张脸却还是十几岁少女的模样。
“那上官齐这是什么意思?”解钧沉了脸。
长孙伯毅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防着些便是。还有两日便是登基大典,在此之前决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知道了。”雍宁和解钧郑重其事地点头。
“长孙,你们的事情谈完了没有?”刘策穿着一身龙袍蹲在三个人旁边,好不容易憋到三个人讲完了正事,这才开口。
三个人闻声转身,一瞧见刘策那姿势,登时都是一脸无奈。
哪有一个皇帝会穿着龙袍如此粗鲁地蹲在地上?那可是龙袍啊!皱一点儿都要心疼死,他竟然还蹲下了……
无视刘策那没规矩的样子,长孙伯毅沉声问道:“陛下有事?”
刘策嘿嘿一笑,站了起来:“长孙,你看这龙袍好看吗?”
长孙伯毅将刘策打量一番,然后点头道:“好看,这是专门为陛下做的龙袍,穿在陛下身上自然好看。”
“是吗?嘿嘿,”刘策高兴地转了两个圈,“那我两天后的登基大典上,是不是就穿这个?”
“恩,就穿这个,那一日盛装打扮,会比这还好看。”
听到这话,刘策更高兴了,但突然想起什么,就又一脸苦恼地蹲在了长孙伯毅身边,委屈道:“长孙,登基大典那天的那个什么流程,能不能少一些啊?小峰子都跟我念叨十几天了,可我还是记不住。”
小峰子就是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岳峰。
长孙伯毅淡定道:“请陛下努力记个大概,那一日的大典,臣会一直跟在陛下身边,陛下不必担心。”
闻言,刘策两眼一亮:“那边长孙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
“恩,一直。”长孙伯毅点头。
“嘿嘿。”憨笑两声,刘策抬手在长孙伯毅的背上拍了拍,“那就靠你了。”
这话说完,刘策就套着一身龙袍蹦蹦哒哒地去找岳峰显摆去了。
看完全程的解钧和雍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孙伯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瞥见这两个人奇怪的表情,长孙伯毅问道:“怎么了?”
解钧愕然问道:“长孙,你平时在家就是这么哄黎绍的?”
总有人说黎绍寡情心狠,连他也是这样觉得,可总跟黎绍在一起的长孙却一天比一天圆滑,似乎积累了十年的戾气都在一点点被化解,那些外露的锋芒也渐渐收敛起来,开始有了点儿深不可测的意思,若说这不是受到黎绍的影响,他绝对不信,可若说是黎绍的影响……黎绍真的是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用在了长孙的身上。
“哄黎绍?为什么?”长孙伯毅一时间没明白解钧是什么意思。
见长孙伯毅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钧与雍宁相视一笑,两个人突然就一搭一唱地演起戏来,将方才长孙伯毅和刘策之间的对话完整地重复了一遍,好不容易演完,两个人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天啊,长孙,你简直是太可靠了,我都要爱上你了。”可以嘲笑长孙伯毅的时候,雍宁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对着一个不是黎绍的人,那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长孙伯毅额角的青筋突地一跳,起身就往紫宸殿外走。
他跟刘策说的明明都是正经话,可怎么从解钧和雍宁嘴里再说一遍就变得不正经了?
“诶?”解钧和雍宁也赶忙站起来追上长孙伯毅,“长孙你别走啊!你也教教我们啊,我家夫人平日里可难哄了!”
好不容易甩开了解钧和雍宁,长孙伯毅气呼呼地回了天策上将府,可一回府就见黎绍和丁昌志两人正坐在堂厅里喝茶。
一瞥间长孙伯毅,丁昌志打了个激灵,立刻起身告辞。
黎绍笑着瞟了长孙伯毅一眼,便放丁昌志离开。
长孙伯毅狐疑地目送丁昌志离开,然后走到黎绍身边坐下,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一见我回来就走了?”
这丁昌志平日里在他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可今天路过他身边时却垂着头猫着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怎么了?
黎绍淡笑道:“因为之前在说你坏话。”
“什么?”长孙伯毅立刻看向黎绍,“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移情别恋了。”
黎绍这话说得轻巧,却吓得长孙伯毅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都吐了出来。
瞥了长孙伯毅一眼,黎绍颇为嫌弃地说道:“都多大个人了,喝个茶水乱喷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吐奶。”
长孙伯毅黑了脸:“丁昌志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黎绍拿起一旁的布巾,将长孙伯毅喷出来的茶水给擦干净,“他就说长孙将军最近跟析支国的上官公主很是亲密,两个人常结伴同游,有说有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瞧着大概是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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