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吧。”
“是。”
明渠退了出去,刘洢璕从窗子里瞥见他一出门就拿袖子狂抹汗,心里暗自好笑。
楚曜也起身从软榻上下来,趁着没人,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
“我去去就来!”说罢含笑转身离去。
刘洢璕起身相送。待得见他的身影穿过了假山,她才回过头来。四下观望了一阵,似乎那些麒麟宫的兄弟们并不曾进内院,这里周边竟一个人也没有。正好,她的练功已经耽搁了好几日,那楚曜日日粘着她,虽觉幸福,可也总不是个滋味,好像自由被完全剥夺了一样,每天连一刻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她又觉得,人真是不知足,有人陪着的时候,又嫌弃没有自由,又嫌弃被束缚,没有人陪着的时候又觉得他不在乎她,又觉得孤独,真真是女人难伺候啊!不过总归还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还是提升自己最可靠!
她心下想好,便掩上门,上了榻,放下帷幔。打坐开始练功。
父皇留下的东西非常适合她。短短时日,前面的心法她已经掌握了七八成。现在她只要主动打开感官,方圆一里内的动静她都能知晓。这种感觉很是神奇,就像做梦一样,她的身体在房里,在榻上,意识却已经出了门,意识的触角到处延伸,她漂浮在空中看到画面听到声音。
她的意识微微摇头,听得东边传来窃窃私语,她的意识下一瞬就赶到了说话的地方。
原来是楚曜的书房!她并不想偷听,正要退出,却因听见的只言片语而停驻了。
“秦丞相胆子也太大了!叫朕如何能容他?”楚曜一掌拍碎了红木桌几,几上的奏折落了满地。
“皇上赎罪,臣无能。”明渠单漆跪地。
皇上?大禹国皇上?刘洢璕的意识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心有些抽痛,功力有溃散之势,面前看到的人和听见的声音渐渐模糊。
她定了定心神,稳住气息,将心法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意识才又逐渐建立了起来。
“那批半路截杀我的人,尸体处理了没有?”
“我们的探子在那片树林外捉到了秦丞相的一个幕僚,我们带他去看了尸体,他亲眼见证尸山被焚毁。我们放了他回去报信。”
“嗯。他们从何得知我们的路线?除了朕与璕儿,孰人知道我们是往长吉洞去?而早早埋伏?”
明渠皱紧了眉头,“您怀疑……洢璕……夫人?您怀疑夫人是秦丞相派来的人?”
“未知。”楚曜的脸淡得没有表情。
“秦丞相手下有一个高手,名唤机琉,善于用毒,且轻功高绝。他若是进院子,咱们的护卫现不了也是有其可能。也许是他将夫人送至荷花池边,夫人佯装晕厥,口中唤父皇,让我们误以为她是邵明公主,引您前去。夫人再引您去长吉洞,落入埋伏。当日,若不是您早有预料,带上了十八星煞,后果将不堪设想。主子!”
明渠一番推演下来,顿时对刘洢璕恨之入了骨。“主子!夫人如何处置?”
楚曜微微叹了口气,看不出情绪。
“还像以前一样。”
“属下不明白。”明渠担忧道。
“若她是丞相的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我们感之以情,兴许,她还能做用。”楚曜垂下了眼帘。
“您的意思是,她可以反过来为我们所用,去对付丞相?”
楚曜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一切还未可知,她不管是谁,都是你的夫人,记住了吗?”
“主子!您不会!对她动了真情吧?您可是皇上啊!对于来历不明的女人,您可不能如此随意啊!”明渠激动得跪在地上。
楚曜站起身,抚了抚衣摆,没有答话。
“主子!兴许这是美人计呢!您可不能啊!您不是厌恶女人的吗?您待她好,难道不是您刚才说的将计就计吗?容属下过于干涉您了,可属下实在是担心主子您的安危!”明渠跪着,激动得脸微微红。
楚曜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走过他的身边时,停了停,低声说了句,“朕也不知道,朕这是怎么了……”说罢抬步离去。
刘洢璕收回意识,撤了功力,拉起帷幔,下了榻子,走回软榻上坐在刚才楚曜坐过的地方,端起茶壶,静静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窗外的风吹进来,却已是冰冷透骨。
“茶已冷,即使再好的三阳春,也失了味道。”她微微自嘲的笑了一下。
端着茶,她默默低头看着杯中的涟漪。
从来,在别人眼中,她都是傻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习惯了这样伪装自己,把自己装得那么无害,这样别人才能对她放下警戒心。她的心中,经常跟明镜似的,一切,她都看的透彻。扮猪吃老虎,应该就是这个境界,不过她只想扮猪,并不妄图去吃老虎。
可谁知,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确实是傻了。傻得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不信任自己,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自己的人。傻得被那个人无端端怀疑,而后加以利用,自己却不知从何解释,也不知从何逃离。傻得忘记了自己已经获得的虚名真人的珍贵的亲情,而妄想一口吃成胖子,像上天索要爱情。傻得现在自己坐在这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她呆呆的坐着,脑子里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不知道,以她修炼的功法,再练成悬浮术需要多久?虚名若在……该多好……
她这一刻,只想逃离。天可怜见,别让那个姓楚的进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