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春已报晓,树枝上的绿芽俏生生的悬在空中,充满生机。
树枝下,沐苏却忧心忡忡的叮嘱着周夑:“此次回京,危险重重,若皇上问起我的事,你不必偏袒我,洁身自保为要!你千万不能出事!”
周夑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京城的事,我心中有数,父皇一时半会儿不会动我,就算怀疑我私藏了你,我也有计策应对。”
沐苏点点头,目送着周夑上马,依依不舍的在后挥手,看着他一点点远去。
送走周夑,沐苏回到院中时,张满已经连夜带着陈康等平安号的核心人员赶了过来。
陈康关切的问道:“小姐和夫人没事吧?”
沐苏道:“多亏了燮王殿下,我和母亲暂时没事。如今沐家逢此大劫,有些话,我必须跟大家交代清楚。此次我祖父和父亲的谋逆之罪已是铁板钉钉的事,请陈大哥跟伙计们说清楚,若有人害怕受牵连,可以离开。我因现在能力有限,只能给离开的伙计两个月的工钱做补贴,希望大家不要嫌少,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愿意留下跟我同甘共苦,等我渡过此难,必不会忘记各位的大恩大德!”
陈康急切道:“小姐,现在正是你艰辛的时刻,我陈康是绝对不会走的,小姐救了我儿,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张满也说:“小姐,地字堂的兄弟以前活得都没有一个人样,不是乞讨为生被人看不起,就是身有残疾受人欺辱,但小姐不嫌弃我们,还教我们谋生的本领。自从到了平安号,我张满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别的我不敢说,但地字堂的兄弟绝对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另有以前跟陈康一起做镖师的人说:“我们跟陈大哥也是过命的交情,既然早前决定要跟着小姐做一番事出来,这点阵仗还吓不到我们!”
沐苏动容的看着大家,对大家叩拜道:“沐苏谢各位哥哥大义!”
陈康扶她起来,道:“小姐不用担心咱们自己人,只想着如何应对眼下情景就好,有什么要我们去做的,尽管吩咐!”
沐苏收起情绪,说:“现在有两件要紧事,一是请张满兄弟安排人去沐家找一份先皇诏书,那个东西原本应该在沐英手上,但他肯定不会带进宫里去,你重点去地窖找一找,若实在找不到,还得派兄弟去岳麓书院一趟,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带进京城!”
张满点头应下,保证一定找到东西。
“另一件事,”沐苏对陈康说:“我需要查出,是谁在暗地里帮沐英。若没有人帮他,他没办法联系到皇上。这个事,恐怕需要你跟王澍大哥商量,从宫中查起。”
这个事有些难度,陈康依然点头应下,说会跟王澍想到对策。
余下,沐苏又跟陈康交代了一些如何将平安号跟沐家撇开关系,并维持运作的方法。
眼下平安号毕竟是个小店,还没有引起皇上注意,所以此事都不太难。
另外,她把风薇、碧簪两个丫鬟交给陈康带去平安号照顾风铃。
安排完京城的事,沐苏又跟陈康商量,安排了一位走镖的师傅,打算护送母亲回幽州。
她估计兰氏不会愿意一个人回去,一是沐钊还不知是生是死,兰氏心里总是放不下,二来若是知道沐苏不跟她走,她肯定也不愿意。
所以沐苏自作主张,决定给兰氏下药迷晕,直接让镖师和丫鬟送她回去。
她喊来风秀叮嘱道:“母亲在路上若是醒了,你一定要劝住母亲,告诉她等京城事情办妥当了,我会去幽州找她。若她一意孤行要回来,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我,要她一定放心,燮王会保护我的。”
风秀哭道:“小姐,你真的不走吗?”
沐苏点头,说:“就算走,也得把账都算清楚来再走。我这辈子,再不会吃那么大的亏了!”
风秀只好听沐苏的,跟镖师配合,当天晚上,就护送着兰氏离开了温泉别院。
当温泉别院只剩下沐苏一人,她换上江湖劲装,随身带着轻霜剑,骑上马,也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周夑赶回京城,下午处理了一些棘手的事后,准备深夜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得知他回京,问泰来总管:“就他一个人?”
泰来总管应道:“是,没有见到沐小姐。”
皇上思虑了一下,还是点头,召他觐见。
周夑见到皇上,立即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听说父皇突然降罪沐家,不仅抓了几位沐大人,还抄没家产。儿臣不懂,沐家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皇上审视道:“皇儿不知?”
周夑斟酌了一下,皇上只知道他与沐英有联系,其他事情,理应不清楚。
他点头道:“儿臣不知。父皇要降罪于沐家,一定有父皇的道理,儿臣本不该多嘴,可是儿臣毕竟与沐家有婚约,所以儿臣不可能坐视不理,还请父皇明示,以解儿臣之惑。”
皇上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沐家那位小姐,可是你藏起来了?”
周夑看着皇上,思索了一下,竟然答道:“是,儿臣今日本是带她出城去玩,却突然听说沐家出了事,苏儿吓坏了。她是儿臣的未婚妻,儿臣在弄清楚原委之前,自然要保护她,请父皇谅解!”
皇上反倒错愕了,周夑竟然有胆量承认?这倒是他没料到的。
皇上道:“把那个孩子交出来,她手上可能有重要罪证,她祖父和父亲可是犯了谋逆大罪!”
周夑装作非常吃惊的样子,道:“谋逆?怎么可能?沐家凭什么谋逆?他们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皇上道:“夑儿,朕知道你和你母妃一直跟沐英有联系,你想必也知道沐英的身份。”
周夑道:“是,是俞嬷嬷告诉儿臣,说我还有一位亲哥哥被沐家人收养。”
皇上道:“沐家正是利用沐英的身份,逼着他站出来反朕,竟然想让我们父子相残!”
周夑疑惑道:“这……这怎么可能,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要造反,要么手上有兵,要么在朝中有权,显然沐家和沐英现在表面上什么都不具备,就说他们谋逆,的确看起来不可信,周夑这样的反应表现的很正常。
皇上解释道:“他们今日自然没有能力真的造反,但的确已筹谋多年。幸而沐英明晓事理,没有受沐容蛊惑。不然再过个几年,说不定就真的起事了!”
周夑惊讶道:“真有此事?如此说来,多亏英兄长助父皇查明此事,才免去了大周的一场浩劫。若此事当真,沐家自然罪无可赦!不过……儿臣求父皇法外开恩,绕沐苏一命,儿臣可用性命担保,她绝对没有参与谋逆之事!父皇就看在曾赐婚我们两人的份上,饶了她吧!”
皇上却冷冷笑道:“儿啊,看来你被那女子蛊惑得不轻,竟然敢用性命替她担保。可是据英儿所说,沐家谋反的重要罪证,必然就在她手中,所以,你还不快把她交出来?”
周夑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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