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格尔将圆木取出,画作化为飞灰的时候。在地下迷宫深处,隐蔽的黑暗空间里,一双碧绿的眼眸倏地睁开。
随着她的苏醒,周围立刻浮盈起淡淡的微光。
微光照耀的范围不大,但却足以看到她的轮廓。
这是一个躺在红色花丛中的女子,长得极美,金色的长发散落鬓边,棱镜耳坠随着她的坐起,轻轻摇晃。
如果此时安格尔等人看到她的话,会发现,这个女子的长相和此前《田园闲趣图》里的金发农妇一模一样。
只是画中的女子眼里含春,而她的眼眸却如无边林海,深沉而冷淡。
女子坐起后,陷入了沉思。
她是因为什么醒过来的?对了,好像是悬狱之梯的哨点被破坏了?
谁破坏的哨点?智者主宰吗?不对,他还有求于我,而且,想要修复魔能阵必须有她帮忙的,他没有必要去破坏那个哨点。再说,奈落未归,悬狱之梯对智者主宰也没有其他价值。
除了智者主宰外,还有其他人吗?
那些沉眠的执念者吗?也不是,所有安插的哨点,都没有执念者苏醒的迹象。而且,他们苏醒的话,幽奴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
不是执念者,也不是智者主宰,那么就只剩下两个选项:
第一,虚空中的魔怪。第二,木灵。
前者有可能吗?不大可能,除非跌落了虚空,否则魔怪不会攻击处于悬梯上的生命。
至于木灵的话……百年前她就观察过那只木灵了,胆小如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它吓的装死。悬狱之梯的哨点,用的也是那只木灵的本体衍生物制作的,以那只木灵的性格,它感知到自己的衍生物,就明白那里曾出现过危险,肯定不会再去的。
而且,她隐约察觉到悬狱之梯里魔能阵的某个位置,能量流动有异常,那只木灵应该在那里,而不会跑到废墟上。
既不是魔怪,也不是木灵,那没选项了。
金发女子正在思忖间,突然,她抬起头望向黑暗深处。
静静的盯了数秒后,一道宛如马戏团小丑独特声线的男声,从黑暗中响起。
“哎呀呀,我又被发现了吗?真是羡慕啊,明明艾达尼丝每天都在睡觉,怎么实力比苦命的奥拉奥还要厉害呢?”
随着话音的响起,一个颀长瘦削的人影轮廓,隐约出现在了黑暗里。
“因为我这是在修行,而你,看似努力,不过是在浑水摸鱼罢了。”被称为艾达尼丝的女子淡淡道。
“又来了,每次我说你睡大觉,你就说你在修行。你把我当傻子吗,我曾经可是跟着主人征战过的,睡觉是什么样子,我可是很清楚的!”
艾达尼丝轻声道:“你不信就算了……还有,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这边亮起了光,我不注意也难啊。不过,你这次入睡的时间很短啊,之前不是几个月就是几年,这次一天之内都醒了多少次了,怎么,做噩梦了?”
艾达尼丝沉吟了片刻,看向黑暗中那看不清身形的轮廓:“什么叫我醒了很多次?我只醒了这一次。”
“一次吗?我怎么记得是两次?我记错了吗?”滑稽的腔调,让人听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
艾达尼丝静静道:“你记错了。”
“好吧,那就当我看错了。”看似退了一步,语气却带着一丝戏谑。
而且,艾达尼丝察觉到了奥拉奥的用词,一开始自言自语‘我记错了吗’,如今回答的却是‘就当我看错了’。
一个是记忆出错,一个是眼力出错。俩个差别是相当明显的。
艾达尼丝低垂眼眉:“你应该不是为了调侃我来的吧?”
“我在调侃吗?”阴阳怪气的语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说的是反话。
“如果你不说目的的话,我要继续沉睡了。”艾达尼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拨弄了一下地面盛放的血红花朵。
“智者不愚,别反被愚弄了。”虽然语调依旧有些浮夸,但比之前明显多了几分诚挚。
艾达尼丝鼻腔里传来轻哼,并未回话。
“还有,阻拦不是办法,他们不一定是我们要等的人,可毕竟是诺亚的后裔,如果连机会都不给他们,你觉得主人回来会有什么想法?”
艾达尼丝:“你口中的主人不会回来的。”
奥拉奥:“我知道你对主人有怨言,这无所谓。但艾达尼丝,你一定要记住,我们诞生于黑暗,生长于黑暗,但不意味着我们属于黑暗。”
奥拉奥说完这番话后,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只留下了一句:“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去做改变,这一次也一样。可你不一定真的能阻拦他们的前进,因为智者不愚,你在利用他时,他也在试探着你……”
“……沉湎在黑暗里,不是我们的宿命……我们终会有离开这里的一日……”
声音慢慢的消散,而奥拉奥的身影也彻底的消失不见。
艾达尼丝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许久之后,才低语轻喃:“我们不一样。”
艾达尼丝吐出这句话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将思绪重新回归到了悬狱之梯的哨点被破上。
虽然奥拉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路,但他们的对话,却给她提供了新的想法。
因为地下水道很少有外来客,尤其是抵达悬狱之梯的外来客,她刚才只想到了地下水道本土的生灵,却是忽略了这群人。
“如果是诺亚后裔,那倒是有可能。”艾达尼丝眉头紧蹙,表情带着疑惑。
她并不疑惑他们破坏哨点的理由,因为无知者总会做一些无知的事;而哨点破坏了也可以重建。
她更在意,也更疑惑的是:“他们是怎么破坏的哨点?”
她留在悬狱之梯的哨点,虽然总体能级不高,但技术却结合了魔纹、镜像与空间,非常有迷惑性。
单纯破坏画的话,隔段时间,哨点会自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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