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还是偏执在这条路上走着,起初是为了逡巡,后来是为了坚持,最后是无法停下。
一个错念,便会从此万劫不复。贝明娜就是最好的例子,怨恨啊,报复啊,最后还是害了自己身边的人。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就是,你没有犯罪,但你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因你而死。他们何其无辜,真正该死的人却苟且活着。
贝明娜的余生将在悔恨和内疚中度过。她纯粹的世界里容纳了太多的污秽,曾经单纯的以为除了善便是恶的女孩,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爸爸妈妈、谢明、方惟、林子宣、李俊生、苏心茹,这一个个卷入这场恩怨的人,皆因她贝明娜。如果她没有认识谢明,谢明就不会变成沉迷于权势利益的人,她的爸爸妈妈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她不会去找林子宣,她不会认识云溪不会再见到方惟,李俊生也不会再回到中国,她不会惹上江威军,李俊生和苏心茹都不会死去,没有小小,小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会好好的,按部就班的过着属于各自的人生。从贝明娜二十三岁开始,她似乎就被厄运之神找上了,所有她接触到的人,所有她爱的人,都不得善终。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会像春雨过后的野草疯长,就像陷入沼泽的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直至被吞噬,直至被彻底覆盖,贝明娜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贝明娜,“是你害死了所有人,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着。”
煎熬,每多活一秒对贝明娜而言都是煎熬。她突然明白了李俊生和苏心茹的感受,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李俊生能把自己关在英国九年不出门一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苏心茹一提到陈淮就会哭,连临死前都要在信里说自己是个罪人,要用一生去赎罪。
当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崩塌,这个人将再无药可救,并且愈演愈烈。
但是贝明娜不能死,她还有小小,她还没有幸福,李俊生说要看着她幸福,要看着小小长大,她不能让李俊生连死都死的不够安心。
贝明娜就在这样的自我的精神折磨里一天又一天的活着,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不想笑不想哭,不想争不想抢,甚至连愤怒和悲伤,贝明娜都懒得体会。
贝明娜再见到林子宣是一个星期以后的法院里,贝明娜坐在原告席上,林子宣坐在被告席,两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律师,一个想要离婚,一个坚决反对离婚,一个拼命的想要逃离,一个拼命的想要抓住。两个人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那一张略显憔悴又面无表情的脸。
贝明娜不知道她的律师是什么时候被林子宣收买的,有利于贝明娜的证据他统统没带,当听到法官的判决的时候,贝明娜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和意外,她只是觉得无比的厌倦。贝明娜面无表情的从位子上站起来,漠然的大步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审判庭。
原告的诉状驳回,被告罪名不成立。
贝明娜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和里面的人呼吸同一个屋檐下的空气只会让她觉得恶心,让她想要作呕。贝明娜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被林子宣的人围着了,贝明娜冷眼看着比她穿着高跟鞋的她还高出一个头的保镖,连一个表情都不想赏给林子宣,对付林子宣这样的人,一个表情都算多余。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林子宣从贝明娜的身后走出来,漆黑如同黑曜石的眼睛深沉如海,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穿在他黄金比例的身上,完美如同行走的衣架子。林子宣一直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现在在贝明娜看来林子宣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的心是红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仿佛黑的看不见一点儿其他颜色。
贝明娜冷冷的看着林子宣的那张令无数女人神魂颠倒的脸,林子宣又恢复到原来的精英模样,最常用的大背头整齐的向后梳着,光洁的脸庞看不见一根胡茬,领带打的一丝不苟,钻石袖扣闪着微光,整个人打扮的精致到毫无差错。
贝明娜一声嗤笑,讽刺的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留在我身边。”林子宣似乎没有感受到来自贝明娜的嘲讽,看着贝明娜蒙水一般的棕黑色眼眸,异常认真的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您真搞笑,您不是喜欢直接做决定么?还用问我的意见?”贝明娜不为所动的继续嘲讽道,言辞间有些妄自菲薄,“我贝明娜算什么啊,居然值得您大少爷费这么大劲来对付我,真荣幸。”
“这次决定权在你手上,除了离婚,除了带走小小,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全凭你个人意志。”那天,林子宣这么说道。。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贝明娜冷漠的看着林子宣,冷声说,“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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