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说完林子宣就把电话挂了,那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他对自己说的话。林子宣撸了一把头发,没有定型的头发被林子宣撸乱了,肆意的耷拉着,有些长,竟然能遮住林子宣的眼睛。林子宣捏紧了手里的单子,回头通过重症监护室的窗子看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小小,小小的身子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上显示着林子宣看不懂的数据,但是上面跳动的波纹告诉林子宣他和贝明娜唯一的儿子还活着,林子宣脱力的把头顶在玻璃窗上,视线跟黏在了小小身上似的,不舍得挪开半分。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了他的儿子。
“患者多处内脏受损,重度脑震荡,腰椎骨髓破裂,腰椎神经压迫……”
“所以,我的儿子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通俗的讲,他的内脏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并且,短期内无法直立行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双腿瘫痪。”
“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有,但是……”
但是什么,林子宣没有去听,有治愈的可能在林子宣看来就是一定可以治好,不管付出多打的代价,他都要把小小变回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林子宣的眼圈有些红,趴在窗子上,看起来有些惊悚,惊悚的有些脆弱。
第一次见到小小的时候,是李俊生把家里东西全砸了小小哭成小花猫的那天,扑在贝明娜的怀里,委屈的不行,那天林子宣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小小的模样。或者说,都没有看够小小的模样。
小小被贝明娜和李俊生养的很好,不瘦也不胖,留着个蘑菇头,皮肤白白的,像个奶油小面包,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很爱笑,一笑起来就两个大酒窝。那天早上,小小眨巴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手捧着个鸡蛋布丁递到第一次见面的林子宣跟前,脆生生的说,“你要么,我分你一半,妈妈说我每天只能吃一个。”
以前的小小多么的可爱开朗啊,那么爱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都说孩子是父母心尖尖上的肉,林子宣总算能够体味到这句话的深刻。
林子宣摸了一把脸,转身走向了医生指向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对旁边抽烟的人说道,“你好,能借一下打火机吗?”
林子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或许是从李俊生那件事之后,或许是不断的拿到苏心茹的病危通知书的时候,等林子宣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香烟有意识的想要戒烟时,他已经戒不掉了。
他发现他多了好多时间和好多理由去抽烟。或许说,仅仅少了一个戒烟的理由而已。
曾慧给小小看病那天,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终究没有人知道,曾慧说她只按照常规流程对小小进行催眠,聊天,不知道怎么小小就突然跳起来大叫,然后爬上窗户跳了下去。
对于曾慧的这个解释林子宣并不满意,但在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林子宣拿曾慧没有一点办法。南柯事务所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如林子泽所说,曾慧的背景很干净,连人生经历都可以出一门模范生教科书,但就是这样干净的曾慧让林子宣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按理说寻常人家这样底子干净的人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稀疏平常,但是就凭曾慧那张让林子宣似曾相识的脸就足够说明这个女人的来历并不如资料显示的那么简单。
普通工人家庭培养出来的博士?不是每一个工人家庭培养出来的博士都能让林子宣有那样的感觉。熟悉,却又看不透。
一定有哪里不对。还没有等林子宣捉摸出到底哪里不对林夫人就带着她的姐妹团杀了回来,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这件事情居然惊动了媒体,那些一闻到新闻味道就跟苍蝇一样惹人厌烦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围堵了小小所在的第一医院,企图拿到第一手资料,但是都被len带着人堵在了外面。
尽管林子宣第一时间给各大媒体的高层发了通知函,但还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小报刊把这件事情报到了出去,然后这件事情就在网络上越传越邪乎,连“市首富林家小公子被下降头,从二楼跳下”这样的标题都出来了,更要命的是,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小小的生活照贴在了帖子下面,照片上面甚至还有苏心茹和安安的身影,贝明娜林子宣和李俊生的就更不用说。
那些人越讨论越起劲,还有帖子深扒贝明娜和李俊生。尽管每个帖子被发现后林子宣都叫人第一时间联系相关部门进行删帖封号的处理,但是还是有这样的帖子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
林子宣的脸色铁青,对面坐着林夫人、林子泽和林家大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夫人拍着桌子,心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林子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在华丽的灯光下反着光,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如同汪洋大海,可以毁天灭地,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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