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药店里出来。
林暖拎着药袋子走在后面,邱寒就着矿泉水将药片咽下,又用余下的矿泉水淋了淋□□在外的胳膊,急走了几步,将瓶子扔进垃圾箱。
“真不用去医院看看?”林暖跟上来,看着他脖子和胳膊上一片一片的红疙瘩问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虽然现在看着挺可怕的,可是明天一早就会消褪很多。”邱寒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林暖,“只是,今晚我好象不方便回家。”
林暖怔了下,也是,让邱母看到,一定心疼死了。
可自己就方便回去了?
“要么,今晚我们一起去住酒店吧。”林暖四周看了看,繁华的城市就是便利,酒店旅馆比比皆是。
邱寒眼睛亮了下,轻轻拽了把林暖的胳膊:“走吧,我有比酒店更好的地方。”
林暖站在邱寒所谓“比酒店更好的地方”,愣了半天神儿。
“这是你所谓的比酒店更好的地方?”林暖喃喃出声。
这是间五六十平米的楼房。老旧的楼道,灰暗的外墙,两人上来的时候,林暖一度以为邱寒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让人亮眼的摆设,说白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子。
“失望吗?”邱寒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好象也没什么失望的。
来之前,林暖以为邱寒会带自己去一座漂亮奢华的别墅或者是雅致清幽的公寓,可眼前的小房子,跟之前自己租住的房子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她不能理解,这里有什么好?好到让邱寒进来时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慨。
沙发是那种布艺沙发,颜色是清淡的绿。林暖坐到上面,用手摸了下茶几,手指上沾了一层浮灰。
这里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邱寒对这里好象很熟悉,他把电视机旁的热水壶拿到厨房注满了水,放回原处,摁亮开关。
又从电视柜里拿出了一沓干净的布料,返身递给林暖,“来吧,先稍微打扫下,稍后咱们再聊。”
今晚注定是要在这里休息了。
林暖先把卧室整理了下,床单被罩都从柜子里找出新的换上,又擦拭了桌子上的浮灰。
等她整理完卧室出来,客厅也被邱寒整理得差不多。茶几也亮了,地面也干净了。
邱寒拍拍沙发,“这布艺沙发就不换了,咱们凑合坐吧。”
林暖坐过去,盯着面前的茶杯,“这杯子都重新洗过了?”
“嗯。”
邱寒的胳膊上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痒得难受?”
“嗯,拿水淋下好象舒服点儿。”
“明知会过敏,何苦来的?”林暖不知说他什么好。
邱寒从兜里掏出根烟,“可以吸吗?”
吸烟可以转移下注意力。
林暖点头。
烟被点上,邱寒深深的吸了口,抿了抿唇,“我过敏成这样,总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烟雾缓缓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的眼睛象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林暖有些看不真切。
这一刻,她只想做个听众。想必邱寒有很多话想说,关于自己,关于石晓路,关于,这所房子。
烟雾散开,邱寒的眼睛清晰起来。
“你真是个傻女孩儿。”邱寒的开场白简单而透彻。
“为什么说你傻呢,自己的生活纠结忙乱,象一股拧成麻花的绳子,可是呢,你却要去接手一个无家可依的孩子。”邱寒朝侧边歪了歪身子,“我看到你放在卧室抽屈的银,行,卡了,不用猜,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是一百万,而且这一百万,一定是你母亲给你的。”
“面前有条康庄大道你却完全忽略了。依我们家的地位和财富,你只要稍稍的灵活一些,我回馈给你的都足以让你下半辈子生活得衣食无忧,别说养一个石晓路,就是养十个,那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你却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想着撤离,想着回到你水深火热的状态当中。”
“所以我说你傻。”邱寒挪了挪烟灰缸,把长长的烟灰弹在里面。
“这座房子,是我来c城所设计的第一处房子,简单、乏味,看到那处隔断了吗?”邱寒指了指厨房与客厅的隔断,“那是我设计的唯一的创意点,取消了一扇门,而用玻璃隔断代替。其他的,都很平常。因为当时的户主是个中年男人,他的要求很简单,装上暖气片,换换地板,其他花里胡哨的,免。三年了,我似乎都忘了这件作品,只是在前不久,我意外的得知,这间房子被我爸爸买下了。我曾经发誓再也不回家,再也不见父母,无论我父亲怎么找我,怎么打骂我,我都不为所动,可就是这间房子,忽然软化了我的心。也就是那天,我在幼儿园里遇见了你。你用一种生硬的口气和态度,让我换上一件特别不相称的工作服,那种生硬里,似乎包含着对我的嫌弃,可结果却是我的身体从湿意里得到解放。”
林暖也记起了那个雨天,她、小石头和邱寒,三个人的初遇。
人生很奇妙,兜兜转转的,这三个本不应该牵扯到一起的人,现在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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