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掉泪,此时见子珀泪流满面,心中不仅生出怜惜,上前轻声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子珀却并不答话,径直走到床前,撩衣跪倒,对着床上的李氏轻轻说道:“对不起,老人家!”说着,深深叩头。
江辑吃了一惊,忙过来跪在床前,对子珀道:“陛下,臣母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子珀抬起头来,道:“受得起!怎么受不起?她这样一位母亲,为了儿子忍辱负重,为了儿子甘愿舍弃生命!她如果受不起,又有谁能受得起?江卿,我很羡慕你啊!能有这样一位好母亲,如果我有这样一位母亲,又怎么会有今日?江卿,我知道你怪我不相信你,连累你的母亲受伤,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子珀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着!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母后派来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母后汇报,我稍有差池,母后便是一顿训斥,那时我们还有母子之情,便是她训斥我,我也甘之若饴!”
子珀抬手擦了擦眼泪,又道:“可是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她听信了她兄弟的谗言,害怕我会夺了她的权力,所以她对我便更加提防,她一点不愿意我成为了一个皇帝,她只要我成为一个傀儡,这样她和她们江家才能长久的掌着国事,才能保她江家平安!她一点也不为我着想!由着她的兄弟骑在我的头上,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好!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兄弟并不甘心做一个臣子,如果有一天她们江家夺了楚家的江山,我要如何自处!”
江辑与丹阳沉默不语,这是皇帝的家事,做为外人,他们不便于评论谁是谁非,可是对于子珀,他们从心底都涌起了一股同情。
老太太此时醒了过来,正好听到子珀的言语,她叹了一口气,道:“难为皇上了!”
子珀顺势将自己的头埋在老太太的胳膊上,抽泣不已。
老太太抚摸着子珀的头,劝慰道:“孩子,难为你生在帝王之家!自古王家无真情,但你也不必这样埋怨你的母后,她也有她的难处啊!”
子珀抬起头来,哭道:“老夫人,我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母爱,要是老夫人不嫌弃,我愿意奉老夫人为义母,与江兄结为异性兄弟,不知老夫人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江辑在一旁忙道:“这如何使得?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能与臣下兄弟相称?”
子珀道:“什么九五之尊!别人不知道,难道江兄不知道么?我这个皇帝不过是人家拿来做招牌的,要是老夫人与江兄嫌弃我,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了!”说着,一个头叩在地下,一动不动。
丹阳在旁边看着,心中暗笑——这个皇帝,还真是无赖!
老夫人见子珀心意坚定,便笑道:“既然如此,老身便倚老卖老,收了你这个义子,辑儿,你快快扶你义弟起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子珀一听,抬起头来对着老夫人叫了一声“义母”,又拜了三拜,又对着江辑拜了三拜,口称“义兄”,然后爬到床前,将头埋在老夫人胳膊之上,抬起泪眼道:“我今日也有母亲了!”
老夫人用手轻轻抚摸子珀的头,又抬手替他擦掉眼泪,自己也是眼泪汪汪的,又唤过江辑来,道:“辑儿,从此以后,你要一心一意跟着皇上,既是你的忠义,也是你的孝心!”江辑点头答应。
丹阳冷眼旁观,这个子珀,还真是不简单,能屈能伸,看来自己以前是小看了他。
正想着,只听屋外一阵喧哗,像是有人要闯进来,而后便听到四个丫环的怒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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