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已深,有雾,大雾。琊残璩伤
忘忧客栈的窗内,似乎仍有灯光照出。从雾中看过去,灯光朦胧,恰如月色,暗淡的月色。
屋子里暂时还没有别的人,别的人,现在是不是都已经睡了?
桓萦拟的算盘打得“得得”作晌,这正是他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因为他正在盘算着这一天的生意收入。
今天的收成,也实在让他很满意,满意极了。
他知道,他做的生意,从来都没有亏过本。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是。不会亏本,就是不会亏本,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关定突然冲过去,大声问:“人呢?”
这一生厉喝,将桓萦拟吓了一大跳。
桓萦拟没有抬头,只淡淡地道:“什么人?”
关定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谁。”
桓萦拟道:“你想问的,是不是你的那些朋友都到那里去了?”
关定道:“是的!”
桓萦拟道:“在你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走了。”
关定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桓萦拟道:“当然是算过账后才走的,已经走了很久了,他们仿佛是急着要赶路。”
关定不禁怔住。
他并没有打算要出卖他的任何一位朋友,他回来找他们,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桓萦拟收好算盘,终于抬头看了关定一眼,喃喃着道:“你不打算去追赶他们了么?”
关定道:“想是想去追赶,但我还不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
桓萦拟笑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掩起账薄,也叹了口气,才淡淡的接着道:“我只知道,无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都是死路,所以就算你真能追上他们,好像还有点作用,但我可以保证,作用似乎并不算太大。”
关定瞪着桓萦拟,突然出手,甩开横立着的青龙偃月刀,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从柜台后面提了出来。
桓萦拟的脸色突然就白了,却还是勉强笑着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个老实人,说的也都是老实话。”
关定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老实话,但心里却更难受。
就因为他说的是老实话,所以关定才会难受,因为他已经不想再一直欺骗自己了。
他不敢更不能出卖自己的朋友,也不能牺牲杜韦娘,还有那个很可怜、也很可恨的马大娘。
没有人能替他解决这些难题,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帮助。
现在,他就算真的能追上他们,又有什么作用?
桓萦拟直勾勾地打量着关定,试探着道:“我知道,你一定又遇上了麻烦,而且这麻烦,一定还很不小。”
关定的脸色惨白,额间冷汗滚滚而落,瞬间就湿了衣衫。
桓萦拟立刻接着道:“我们总算也是朋友,凭良心讲,其实我也很想帮帮你的忙,只可惜,这里毕竟是忘忧崖,所以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是爱莫能助了,希望你真的不叫见怪才好!”顿了顿,他才转而道:“无论谁在这里惹上了麻烦,都绝对没有人能替他解决的。”
关定忽然道:“也许还有两个人能替我解决也为未可知。”
桓萦拟道:“两个人,这两个人又是谁?”
关定道:“隐君子和王三太爷。”
桓萦拟又勉强作出笑脸,道:“当然,只要有王三太爷的一句话,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只可惜……”
关定道:“只可惜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桓萦拟道:“我们又是谁?”
关定道:“我们,当然就是你和我了!”
桓萦拟哭丧着脸道:“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我们。”
关定道:“真的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桓萦拟叹道:“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关定道:“那位隐君子呢?”
桓萦拟道:“也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关定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桓萦拟道:“只因为,隐君子也就是王三太爷,王三太爷,也就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隐君子。”
关定不由一惊,却还是喃喃着道:“我知道,一定还有个人,他是一定能够找得到王三太爷的。”
桓萦拟道:“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人就是……”关定突然指着桓萦拟的鼻子高声道:“这个人就是你!”
桓萦拟的脸色刚才还在发白,现在却已渐渐开始发青了,他拼命摇着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这个人真的不是我……”
关定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桓萦拟仍是拼命摇着头,大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这个人真的不是我……”
关定道:“你带我去,我也绝不会害你。王三太爷他老人家非但绝不会怪你,或许还会重重地奖励你也为未可知,因为我只不过是想送点礼过去,顺便拜望一下他老人家,如此而已。”
桓萦拟摇着头道:“你去送礼?送什么礼啊?”
关定道:“送我手里的这把青龙偃月刀!”他挥了挥手里的关圣刀,对准桓萦拟的鼻子,厉声道:“否则我就将这把大刀送给你!”
这次桓萦拟非但没有闪避,反而挺起了胸膛,宁死不屈地道:“就算你真的要砍下我的脑袋来,我也没法子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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