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进来一看,高个儿从后头抱住许瘦子,李狐狸还抓着他的胳膊,可饶是这样,他仍蹬着腿,见到人就踢。
学堂里还没出过这样的事,夫子脸色一沉,怒道:“怎么回事?”
“夫子,许瘦子撞邪了,他说我是妖孽,还要收了我,见人就打,几个人都拦不住。”王天作的话说的飞快,根本不等许瘦子解释,就已经说完了。
“不是,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都是他搞的鬼……”
许瘦子还在拼命挣扎,他不服气,凭什么他会被一个乡下的穷小子作弄,这让无法接受。
可是看到夫子和同学摇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许瘦子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太冲动了。
“送他回去吧。”夫子点了李狐狸和高人儿,两个人扶着许瘦子出门。
王天作就这么看着许瘦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朝他勾起唇角一笑,嚣张挑眉一脸得意。
许瘦子又怒吼了起来,“你们快看,快看他……”
王天作又好气又好笑的冲着同学一摊手,“赶紧看看,我是不是头上长角了。”
“行了,上课。”夫子摸摸胡须,一大早碰上这种事,真不够闹心的。
许瘦子被高个儿和李狐狸送回去,趁着许家人去请郎中的功夫,李狐狸问他,“你不会真的是撞邪了吧。”
“你才撞邪了,你们都上当了,施胖子,莫浑子的事,都是那小子干的。现在,又盯上我了。”说着许瘦子朝李狐狸看去,一脸疑惑。
“你盯着我干嘛。”李狐狸被他盯的心里毛毛的,看他的眼神,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许瘦子没准真的撞邪了。
“现在是我,下一个就是你了。我们四个人,捉弄了他的妹妹,所以,他是在报复,你还看不明白吗?”许瘦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捉弄他妹妹的事又不是我出的主意,我可是一个指头都没动她,我还说要早点放她出来的。”李狐狸下意识的替自己辩解,说完才发现,面对的又不是王天作,说这些干什么。
“王天作可不会管是谁出的主意,这小子太狠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一样跑不掉。想想你的美娇娘,你能没事,但你的心上人呢?”许瘦子拿李狐狸最害怕的事吓唬他。
李狐狸果然犹豫了,“可是,我们又没有证据,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我有办法……”许瘦子将李狐狸招到跟前,小声咬着耳朵。
“这能行吗?”李狐狸犹豫道。
“你尽管试,我就不信这小子忍得住。”许瘦子又招呼高个儿,三个人凑在一起,说了许久。
许瘦子认定了这事是王天作搞鬼,心中的恐惧反倒是减少了。郎中过来,看他神情无恙,只说他是读书累了,有些心神不宁,开了些安神的药便罢了。反让许家父母欣慰不已,大方的加了他的月例银子。
王天作这一日下了学,被高个儿拦住,等别的同学都走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高个儿才开口。
“王天作,我是替许瘦子代话的,他们四个当初捉弄你妹妹,的确是不对,可你这么做,也过了些吧。倒不如就此罢手,你有什么要求,他们尽管满足你。”
王天作一脸严肃的看着高个儿,“你说什么,再说清楚些,他们四个人捉弄我妹妹是怎么回事,哪四个人,怎么捉弄的。”
高个儿摸摸头,“咦”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过他不会变通,只能顺着王天作的话说下去。
“不就是施胖子,许瘦子,李狐狸,莫浑子四个人,把你妹妹骗到废园,扔到井里受伤的事吗?”教室外头,许瘦子和李狐狸对视,心叫坏了,高个儿怎么就叫他牵着鼻子走了。
“居然是他们干的,我妹妹伤到头,养了一个月才见好,当日的事也忘掉了。搞了半天,居然是他们干的。他们几个有钱公子看不惯贫家子弟,欺负我们这些穷人也就算了,现在欺负我都嫌不够,还要欺负到我的家人头上。我妹妹才十一岁,你们把她扔到井里,你们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牲,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就找他们算帐去。”
王天作激动的说了一大通,唾沫星子都飞到了高个儿的脸上。高个儿整个人都懵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是……”
李狐狸一跺脚,走了进去。王天作激动的拎住他的衣领,“亏你们这些有钱公子哥自诩什么书香门第,我看简直就是辱没祖宗的臭狗/屎。说,是不是你们欺负我妹妹的,我打死你这个小人。”
高个儿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上前去拉王天作。王天作就势往地上一摔,指着他们道:“你们天天这么变着法子欺负人,学堂里的人,个个敢怒不敢言。我知道你们家是官身,学堂的夫子都巴结着你们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李狐狸看着如此“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王天作,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现在只有赶紧把事情栽到他的身上,才有转机。
“你少在我面前装,施胖子和莫浑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施胖子的事人人皆知,能对付施家这样的人家,至少也得是你们李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吧。至于莫浑子,学堂里头读书的学生,去偷看人家暗门子洗澡,结果摸错到良家妇女家里,被人家男人臭揍一顿,这也能赖到我身上?”
“还说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李狐狸自觉抓到了王天作的把柄,激动的指着他。
王天作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高个儿。
高个儿吓的一颤,声若蚊蚋道:“我,我只告诉了臭头和大饼,他们答应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狐狸指着高个儿,手指都在抖,事情的发展完全不一样了,这可怎么办。
许瘦子也忍不住了,从教堂外头走进来,“王天作,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也反省了。现在你开个条件吧,要多少银子,还是要我们给你妹妹磕头赔罪,我们照做就是了。只希望你不要再祸害人了,施胖子和莫浑子被你害的那么惨,你有什么仇,也该报了吧。”
声音出奇的柔和,甚至,非常诚恳。
王天作从地上爬了起来,弹弹衣摆上的灰,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我早知道是你们几个人把我妹妹扔下井,我早就去县衙告你们,让县令大人打你们的板子了。我只能说,你们得罪的人太多,除了欺负我和我妹妹,学堂里有几个人没被你们欺负过?倒霉的时候,看谁都是害你们的人,我只能说,你们心术不正,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出了事就疑神疑鬼。还想栽赃陷害,真是学堂之耻。”
教学的左右两边都开了窗,确保阳光和通风。李狐狸和许瘦子是躲在左边的窗户外头,而右边本该只有一个学堂的夫子,可没想到,却涌出一堆人来。
除了他们找来的夫子,还有七八个同学簇拥着学堂的山长。
看到山长,李狐狸的脸都白了,就差“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了。
山长一脸愤怒的看着夫子,“我把他们十几个学生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替我管教的,我说了多少回,一视同仁。如果做不到,就别来我的学堂里教书。”
“你们三个,我会好好会一会你们的父母,看看你们的家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教养出这么恶毒的性子。”山长一甩袖子走了,夫子脸色虽然发白,仍然跟了上去。
“山长,他们几个该怎么罚?”
“罚?还有罚的必要吗?”山长不理他,大步走了。
王天作趁人不注意,俯到许瘦子耳边,轻轻道:“呵呵。”
“就是你,就是你。”许瘦子的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一向自诩头脑聪明反应快,他们捉弄人的主意,大半都出自他的手。
这么多年,未尝一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诸葛再世,还给自己的书房取名卧龙斋。
可是他却忘了,所谓的未尝一败,是建立在他们的身份之上。没有施家和李家,没有他背后的许家,他不过就是只小鸡崽子罢了。
“板儿哥,你怎么还不回去。”一个小姑娘家软糯的声音传了进来,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一个穿着水蓝色比甲的小姑娘,俏生生立在门口,冲着王天作笑的一脸灿烂。
“妍儿,你怎么来了。”李狐狸上前,就想去捉对方的手,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被王天作从背手抓住脖子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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